次日清晨,一抹晨曦从窗外透入,薄薄的窗纸上泛起一丝亮色。
“喝的是假酒吧,头怎么这么痛。”
陈牧拍了拍有些昏涨的脑袋,缓缓睁开眼睛,床榻边上早已没有了娘子的身影。
自打来京城后,白纤羽便开始让他睡床榻上。
夫妻二人算是正式同床共枕。
虽然还没到‘坦诚相见’的那一步,但对于陈牧而言,已经是很欣慰了。
相信过不了多久,他便能探查清楚对方的深浅。
陈牧翻过身子,深嗅着床榻上娘子残余的香味,似乎这样才能减轻几分难受。
昨晚六扇门总捕头冷天鹰做东,在酒楼宴请了他。
基本上六扇门的官员小吏及一些有名望的捕快全都来捧场了,陈牧也带上了张阿伟,算是相互先认识。
酒桌上其乐融融,并未出现任何不愉快的场面。
大伙儿都是爷们,基本三杯酒下肚就开始称兄道弟,荤段子不断。再加上陈牧本身算是半吊子老司机,一番污言污语逗得众人直乐,关系更为融洽。
但欢声笑语之下是否还隐藏着小心思,也唯有自己才知晓了。
有人就有心思,有心思就有矛盾,有矛盾就有斗争。
就看什么时候摆在明面上。
酒宴结束已是半夜。
离宴时,张阿伟直接被灌趴在地上,陈牧也在众人的连番敬酒下晃晃悠悠的,站立不稳。
好在京城半夜还有赁车夫,两人得以顺利回家。
“姐夫,你醒啦。”
青萝端着莲子汤进入屋内,甜酥酥的嗓音格外腻人。
少女今天穿着束腰粉色长裙,相比于往日的古灵精怪,多了几分小清纯,让人眼前一亮。
“你姐呢。”
“在前厅呢,有一些账目得清算。”
少女将莲子汤放在桌子上,倒了一杯用来漱口的茶水,递给对方:“来姐夫。”
陈牧接过茶杯,仰头喝了几口。
“喂喂——”
少女连忙抢过茶杯,见茶水已经见底,好看的杏眸瞪着陈牧。“这是漱口的!”
“无所谓,死不了人。”
陈牧一副满不在乎的口吻,开始穿衣服。
青萝无奈,只好帮着他穿上昨天从六扇门领来的官靴,又忙里忙外的准备洗脸水和毛巾。
“姐夫,六扇门里有人欺负你吗?”
青萝问道。
陈牧呵呵一笑:“我倒是希望第一天去就被欺负,可惜啊,都是老油条子,亲得跟一家人似的。”
“那还不好?”
“很不好。”
陈牧捏了捏女孩精巧的小琼鼻,叹了口气,“以后有的是麻烦啦,不过没关系,泰然处之便是。”
“姐夫,要不我帮你?”
少女凑到陈牧面前,如兰如麝的幽香钻入男人鼻息间。
弯起的眸子溢出一抹灵韵。
陈牧目光怪异的盯着她:“你帮我?帮我端茶倒水?赶紧一边去,好好在家待着就行。”
“哼,不领情!”青萝撅起粉唇。
洗涮完毕后,陈牧喝完小丫头做的莲子汤,来到了前厅。
白纤羽还在低头清算账本。
女人神情专注,鬓边几绪发丝柔柔垂落,衬得肤如凝脂。
陈牧从未见过那账本里是什么内容,无非就是最近家里的一些开支罢了,并未在意。
“夫君。”
看到陈牧进来,白纤羽合上账本,盈盈笑意在唇角若隐若现,恰似初夏盛开的一朵青莲。
陈牧一时看呆了,脱口而出:“娘子,你好美。”
女人一怔,柔嫩的白皙面颊透出淡淡晕红,俏目横白了对方一眼:“再美,也抵不过夫君脚踩两条船。”
一语双关。
陈牧假装忽略另一层含义,苦笑道:“没办法,太后和皇帝我都惹不起,干脆两头都讨好算了。”
“你确定两头都能讨好?”
白纤羽眯起凤目。
陈牧坐在椅子上握住她的手:“娘子放心吧,虽然行为无耻了一些,但至少化解了难题,剩下的就让太后和皇帝去头疼吧,反正我是无辜的受害者。”
望着丈夫一副无赖行径,白纤羽哭笑不得。
这个夫君啊,做事还真是出人意料。
她想起昨日太后给出的一句评价:“小羽儿,哀家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这是一句骂人的话,却让当时的白纤羽颇为欣喜。
说明陈牧这次的无赖行为给太后留下了一些深印象,哪怕是负面印象,也是好事。
“六扇门那边还好吗?”白纤羽转移了话题。
“还行,跟我想的不太一样,我以为镇魔司要困难一些,但现在看来,镇魔司的玄天部并不担心。”
陈牧揉了揉眉心。
白纤羽蹙眉:“其实太后让你去镇魔司玄天部,妾身也想不通……”
“你一个妇道人家想这些做什么。”
陈牧无语道,“而且那个太后明摆就是不怎么看重我,只是给点小甜点就想让我跪舔,太小瞧我了。”
看着丈夫愤愤难平的样子,白纤羽抿嘴轻笑。
不过她并不同意丈夫的观点。
太后的任何布局都是有深意的,哪怕在对方眼里陈牧只是一个小棋子。
吃过早膳,陈牧带上鲨齿刀去六扇门上班了。
镇魔司玄武部那边没必要去上班,空闲时间过去溜达一圈就行了,但六扇门不能敷衍。
在陈牧离开后,青萝不解道:“姐,为啥你不在背后帮姐夫一把。”
白纤羽苦笑:“有些事情可以帮,有些则不能帮,如果帮了,夫君在京城恐怕真的待不下去了。现在需要夫君自己站稳脚跟,我才能在太后那边有一些讨价的余地。”
“不太懂。”青萝摇着小脑袋。
“没必要懂,我相信夫君不会让我失望的,他是个无赖。”女人眸光盈盈,笑容里似有一丝戏谴。
无赖?
姐夫才不是无赖呢。
少女暗暗想着,转而问道:“那太后说了让你什么时候回朱雀堂吗?”
“先等等,不必着急。”
白纤羽掀盖抿了一小口香茗,徐徐咽下。“这两天,弹劾我的奏折已经在太后桌案上堆成山了。”
“那么多?”
“其实很多弹劾我的奏折都是太后在暗中授意的。”白纤羽微微一笑。
“为什么啊。”
白纤羽并未解释太多,淡淡道:“不过也有一些官员是真的不希望我回来。”
青萝冷哼:“看来他们怕了。”
“怕了吗?”
白纤羽眼眸浮现淡淡寒芒,“如果怕了,又怎么敢这般蹦跶。看来我消失了这大半年,有些人真的以为朱雀变成喜鹊了。”
她拿起桌上的账本,扔给青萝。
“把里面我勾出来的名单交给黑菱,让她先记下,等他们蹦跶的差不多了,再一个一个去算账!”
……
宽阔街道上,陈牧慢悠悠的走着。
本来是去找张阿伟一起去上班的,结果那货的酒劲到现在还没散去,干脆给休了一天假。
反正自己现在也是个官,给手下点特权不算什么。
目前最重要的是要立威。
昨天那场酒宴看似是为他接风洗尘的,但细细回味就会发现一些很有意思的细节。
比如很多外衙的干部是听从于冷天鹰的。
当然,冷天鹰是总捕头,听从他是应该的,但是在陈牧眼里,那些人完全依附于对方。
他们在轮番灌酒时,显然没考虑陈牧才是他们的真正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