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爱争就让他们争去？伱已经是个公爵了，还能争出个什么来？当一个庸庸碌碌的国公，平平安安把爵位传下去，就是你最大的功劳了。”

将士们明白，这是主帅自知命不久矣，希望能叶落归根了。

于是将士们便做了一副十六人抬的大轿子，轮流抬着自己的主帅上路。

一零三.一七二.一八三.七五

但大夫换了一堆，药也吃了无数，卫国公的病就是不见起色，反而身体一天天虚弱下去。大军离开河州前，他就彻底卧床不起了。

“爹，我记住了。”邓镇两眼通红的点点头。

“你品行不坏，但性情险躁，又头脑简单，容易偏听偏信，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说的就是你这种人。在京城有皇上和太子管着没事儿，来年就藩西安，天高皇帝远，怕是要惹祸的。”

趁着人还没来的功夫，他先让自己的儿子们一个个进来，对他们单独交代起来。

“你心里肯定不平衡，但爵位传给谁，是朝廷决定的。而且你寸功未立，皇上就把你封为指挥佥事，已经远超普通人多矣了。日后不要嫉妒你大哥，多捧着他点，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最后进来的蓝玉，邓愈就忧心忡忡道：“你是天生的名将，未来只有沐英能与你比肩。但是你性情急躁，张狂不羁，这对一般将领算不得什么。但身为三军统帅，这种性格不但会害死你，还会连累你的部下的。”

不是说沐英这位皇上义子级别不够，而是不能一睹征西将军风采，总让人感到遗憾。

轮到邓铎时，邓愈的神情轻松了许多：“你是我最不担心的一个，跟着楚王好好干，他虽然性情恶劣，但也重情重义，大智若愚。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还年轻，屹立三朝不是问题，你抱紧这条大腿，以后说不定还会救咱们邓家一命。”

沐英等人本来商量着，留下人陪主帅在河州养病，或者把他送去西安修养。

当他们为父亲脱下厚厚的棉衣，以及内里的中单，便被邓愈那瘦骨嶙峋的样子惊呆了。

当官员们表达这种遗憾时，沐英总是以将军抱恙，不便见客为由推辞。

起先，大家都以为这是卫国公眼高于顶，不愿与他们这些小角色应酬的借口，后来才知道，他是真的病了……

然后邓愈让邓镇出去，把次子邓铭叫进来，缓缓对他道：

但此去京师三千里，以邓愈的状况很难禁得起一路上的车马颠簸。

“殿下贵为亲王，按说老臣不该瞎操心的，但你既然叫我一声岳父，有些话我就姑且言之了。”邓愈缓缓道：

事实上，邓愈在昆仑山时就病了。但为了不动摇军心，他一直强撑着不让军医诊治，直到返回河州时，才一下子病倒了。

儿子们知道父亲这是回光返照了，赶紧强忍着悲痛，命人送来热水。再把房间烧热，开始为邓愈擦拭身体。

哥几个登时难过的眼泪直流，邓铎甚至忍不住哭出声来。

“别哭，比起那些尸骨无存的将士，爹能死在老家，已经很幸福了。”邓愈缓缓道：“动作快一点，我时间不多了。”

“俺，俺记住了。”秦王重重点头。

卫国公也一跃成为堪于魏国公齐名的大明双璧之一！

“唉，是我多嘴了。我连自己家将来的事情都管不了，哪能管得了别人呢？”邓愈长叹一声，闭上了眼睛。

当夜，将星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