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纤羽瘫坐在地上,呆滞良久后失声痛哭起来。
鬼新娘见状,叹息一声,走过来将悲痛的女人轻轻抱入怀中,柔声安慰道:“这是他们的选择,怨不得你。而且,这样对他们其实是最好的,也算是解脱了。即便是陈牧在这里,也会是这种结果。”
白纤羽自然明白花葬是想寻求一个解脱,可无法过去心里的砍。
她杀过的人不少,但这一刻她是真心厌恶自己,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冷血无情的刽子手。
在鬼新娘不断安慰下,白纤羽虽然依旧深深自责,但情绪较之刚才的崩溃,稍稍稳定了一些。
她双手紧紧揪着衣裙,泪眼婆娑:“你说,夫君会不会不要我了。”
这副紧张、难过、自责、惶恐的模样,就像是一个不小心打翻了牛奶瓶的小女孩,很难想象是曾经那个杀伐果断的朱雀使。
“怎么会呢,你可是他心目中最重要的人。”
鬼新娘擦着女人脸上的泪痕,笑着说道。“你若死了,我估计那家伙会把整座地府给掀翻。”
“可是我……”
“没有可是,且不说这些非你自愿,即便你闯了天大的祸,陈牧也不会怪你。”
鬼新娘看着惶恐不安的小羽儿,无奈之余也是有些好笑。
深陷进爱情的女人,真像个小孩子似的。
白纤羽内心失落,依偎在对方怀里长久沉默。
过了一会儿,她想起花葬和陈弘图的话,轻声问道:“你说他们中究竟谁在说谎,谁又背叛了谁?”
鬼新娘微微一笑:“这些重要吗?”
白纤羽一怔,再次无言。
是啊,这些重要吗?
鬼新娘轻捋着对方柔顺的发丝,还想说什么,忽然瞥见旁边地上扔着一块玉简,想必是从陈弘图身上掉落的。
她将玉简捡起来,发现里面藏有一些信息。
是关于太子的。
当看完玉简内的信息后,鬼新娘神色震惊,暗暗道:“穿越……原来如此……”
她想要将玉简递给白纤羽看,但忽又犹豫起来,最终偷偷将玉简藏了起来。
——
在飞琼将军的帮助下,陈牧离开了活死人林,回到现实。
当他睁开眼皮后,映入眼前的却是两座起伏的山……再仔细一瞧,原来自己的脑袋正枕在薛采青的怀里。
女人身上的体香格外的沁人舒心。
仿佛是清晨盛开的栀子花香,给人以安逸。
“你醒了?”
女人声音透着浓浓的惊喜。
陈牧想要起身活动一下,但身体却疲乏的厉害,浑身提不起气力,软绵绵的像是软化的雪糕。
他扭头查看四周,愕然发现两人竟在黑水之内。
身下是那座莲花台。
凝望着四周的黑色河水,薛采青无奈道:“那座岛屿被淹了,恰巧我看到有这座莲花台,便抱着试一试的想法背着你过来,好在可以承受两人,不然我可得扔你下去了。”
听闻女人的玩笑话语,陈牧被逗乐了:“你舍得抛下我?”
“你又不是我什么人,为什么我不舍得?”
女人睁着无辜的剪水双眸。
或许连薛采青也没发现,与陈牧的对话多了几分情侣般打情骂俏小暧昧气氛。
陈牧笑了笑,问道:“害怕吗?”
“害怕什么?”
“害怕我死了。”
“……”女人陷入了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她幽幽开口询问:“为什么要舍命救我。”
陈牧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总不能说哥有外挂,所以胆子很肥这种话。索性很随意的说道:“舍不得你死呗,还能咋地。”
薛采青笑了起来。
尽管戴着面纱,但那弯起如月牙的眼眸证明她确实在笑。
陈牧反问:“有点奇怪啊,按理说你不是已经坦然接受死亡了吗?为何我之前救你的时候,你的求生欲很旺啊。原来你也怕死?”
薛采青涩然道:“天底下又有多少人,真的不怕死呢。”
“这倒是。”
陈牧深以为然,就连他这个拥有外挂的货色都怕死。
人总是以为自己的意志力很强,可以经受住任何鞭挞与折磨,但真正降临到头上时,所谓的强大意志力便会瞬间瓦解。
薛采青性情再孤傲淡然,在死亡时也依旧会恐慌。
她低头柔柔注视着怀里男人俊朗的面容,素手轻捋着对方发丝,声音缱绻着无限复杂的情绪:“谢谢你救了我。”
“那还不赶紧以身相许?”
陈牧很不要脸的提出要求,顺势用脑袋蹭了蹭对方的腹部,深嗅了一口气。
这女人的体香真好闻啊。
男人回味无穷。
面对男人孟浪的行为,薛采青倒是没有生恼,柔声道:“我这个很霸道,你若以后只爱我一个人,我可以以身相许。”
相比于先前的玩笑之语,这句话多多少少代表着女人的心思。
显然,与陈牧经历了这些事后,原本如坚韧如石的心悄悄裂开了一道缝隙,注入了对男人别样的情绪。
不过她也明白,自己比起陈牧其他女人,份量不够。
所以她和这个男人,依然无缘无份。
陈牧撇了撇嘴,也懒得说话了,侧过头将面颊埋在女人大腿间。过了少倾,他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我也不知道。”
薛采青摇了摇螓首,神色彷徨。“随波逐流吧。”
陈牧道:“没事,等我身体恢复一些,就带你出去。当然,你若不想出去,就一直这么漂着也挺好。”
“一点也不好。”
薛采青言语里透着些许嗔气,多了几分小顽皮。
陈牧叹了口气:“那就没办法了,路是你自己选的。”
女人沉默不言。
她听出男人这句话里藏着暗示,但现在的她很迷茫,给不了对方答案,也不想给出答案。
陈牧眯起眼睛:“这么漂着很无聊啊,要不给我唱会儿歌吧。”
“唱歌?”
显然女人没料到男人会提出这种要求,好看的水灵眸子微微绷大。
陈牧点头:“对啊,救了你的命,唱会儿歌不过分吧。哦对了,我不想听你以前唱的那些曲儿,就唱我先前唱的那些吧,你记忆力这么好,不需要我重新教你了吧。”
“这……”
薛采青有些为难。
陈牧唱的那些歌好听是好听,但她唱起来怪怪的。
尤其一些歌词也太直白了,什么我爱你,你爱我,给我一个吻等等,这教她如何唱的出口。
“要不,我简单哼几句?”女人目光沾染着一丝小小哀求。
见男人闭上眼睛压根不理会她,薛采青努了努嘴,无奈只好酝酿情绪,回忆陈牧唱的那些奇怪歌曲。
过了一会儿,一段哀婉动听的歌曲从女人檀口缓缓传出:
风停了云知道
爱走了心自然明了
它来时躲不掉,它走得静悄悄
…
我飘啊飘你摇啊摇,无根的野草
当梦醒了天晴了如何再飘渺……
…
一首《飘摇》宛若女人此生的命运,及此时的心境。
所有的记忆与情绪,无论是锋利的、或是圆润的,全都挤压在小小的心间,随着莲花台儿飘啊飘……
怀中抱着的男人、心底难忘的闺蜜、失魂如行尸的自己……
不知该飘向何处。
薛采青望着无边无际黑色的河水,云逸的青丝秀发垂落在男人的脸颊上,徐徐撩飞着那藏在小小心思里的情弦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轻轻垂目,发现男人已经睡着了。
像个婴儿似的,睡的很安逸。
薛采青抚摸着男人的眉眼,那一双透着分外清澈之色的剪水双瞳是那样的哀婉动人,似世间最美的钻石。
“我们终是……无缘无份啊。”
女人叹息一声,轻轻解下面纱,俯身在男人额头一吻,如蜻蜓点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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