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9.我,即是天意(2 / 2)

这时徐皓峰看了大家一眼,走到了王家卫身边,导演王家卫这才在那一回眸中回过神来,可他没回应徐皓峰,而是第一时间把。

阳光落在了候车室顶上的灯光处看了看,又把刚才杨蜜走路的那段戏回放了一遍,一遍不过瘾,再来一遍,然后再来。

一直回放了五六遍,他忽然拿起了对讲机,阿珍来一下,剧组的副导演小珍快步走了过来。

导演把走廊里的灯多加几盏,都要带灯罩那种。这调戏要重新来灯打下来的光圈要狭窄一些。

这种他指着画面里杨蜜行进之间的光影,光影流转的次数要多一些,我要一种逆流而上的感觉,你记一下,除了秘密回头那段戏之外,这整个一段我都不要全部重拍,顺着她的感觉走,呃,好的,听到她的话。投身也好,其他人也罢,都没有任何意外。

一方面是习惯了一条戏,拍个三五遍到五六天的重复节奏,另一方面确实那一把刀高于这场戏,或者说现在这布景不配衬托那一把刀,原来眼神真的能杀人啊。

众人心头感慨万千,而王家卫吩咐完。接着说到,准备下一场。

说完,他又看向了神色平静的杨蜜,幂幂还不够,我要看到更凌厉的感觉。

杨蜜不闻不应,绝世孤例这一条系呢,说的是宫二进入候车室里和五爷七爷这两位聊马三的事情该怎么处理?这俩老人虽然乍一看是主持公道,可实际上都已经被日本人收买了。

处处都在朝息事宁人的话上讲,而宫二拒绝的气氛,此刻候车室内俩没台词的老人分做两头,这段戏里来的人不仅仅是五爷七爷,还有其他宫宝森的拜把子兄弟,只不过话事人是五爷和七爷而已,但因为对话关系,所以王玉和金士杰的位置都在两侧两枚台词。

老人中间的位置空着,那是得通二留着的。

在两人坐好位置后,杨蜜那边的戏也准备开始,首先拍的就是他入场的镜头。

在这一块,王家卫并没有特别交代什么,可在场记打板之后,按照导演的吩咐,俩龙套各自打开了半扇门。

光影流转之下,站在门口的杨蜜随着两扇门

的打开。突然盈盈一礼,用的是女儿家的见见长辈时的清宫万福礼,然后才迈步走进了门。

而进门之后,他看了一眼留给自己的位置,一步一步直接坐到了最中间。

但杨蜜落座时的动作却让众人一愣,虽然这会儿没开拍,但他那范儿拿捏的十足不提。

就单说这落座前的准备工作,却并不是正常民国女儿家的礼仪。

他穿的是呢子风衣,并非常山,但落座时却先用了一个聊下摆的动作,然后转身手往风衣的后裙摆一抖。

落座之后,双腿并不合拢,而是用一种类似大马金刀一般的坐姿坐了下来,给大家一种并不是一个女孩落座,而像是宫保森在是一样威风凛凛,一下子。

在义乌的老人面前,他的气势就起来了,没有半分落了下乘,反倒有种奇怪的尊贵感,把公家的地位给凸显的淋漓尽致。之前的万福是公家晚辈女子的礼数,而现在他以男人的姿态落座,则是撑起公家的脊梁。而把这一切收入眼底的王家卫,在看到后想都不想就喊了他。

哪怕没带拍摄然后飞利浦把这段拍下来,秘密你重新来一遍。

王家卫也没想到,他竟然把把这个过渡的动作都考虑到了。

系里赶紧亡羊补牢,只能说他准备得太充分了。

作为宫二的间接缔造者,如果说在广东时期的杨蜜只是跟随着王家卫的思路在走的话。那么回到东北,他做的就是自己的宫二在广东宫,若梅只是宫宝森的女儿,强龙不压地头蛇,可回了东北。

公家的规矩就是武林的规矩,一年的准备,对于剧本的吃透,角色人物的反复揣摩,让他从一开始就已经成为了整个剧组的主导。

王家卫考虑到的东西。他同样考虑到了王家卫没考虑到的东西,他也考虑到了。

这也就导致这一场戏王家卫的话语权还显得不如他的模样,或者说他已经露出了演员的表演,凌驾于导演认知的戏霸特质,至少在宫二这一块是如此。

剧本里的宫二都是根据我的笔记本里的宫二改出来的。没有人比他更懂宫二此刻候车室内身为女子却难做的功二静默无隐。

明明是父亲亡故尸骨未寒,可面对这一屋子长辈,她安静的如同磐石,风雨不侵,整个候车室内的氛围更是安静的可怕。

四是被它的气势所呀,无人喧哗。而在众人的围观之中,摄影机内的金士杰左右看了一眼。

见都没开口的意思,便主动说道,依着我也该杀了他。他的一句话开启了这段戏的走向,这仇太大了,老戏骨的台词,稳定的韵味自然流露,搭配那股言不由衷的表情,娓娓道来。

这是一号摄影机的画面,二号摄影机,杨蜜饰演的宫二神色无悲无喜,犹如菩萨低眉欺师灭祖。

还有比这更大的仇恨吗?可话说回来,当今世界的这句话开口杀那那如同菩萨低眉一般的女子,眼眸开合看向了他,而金士杰的目光也恰到好处地打动了一下,语气悄然入了一分,打你爹那一辈开始八卦和形意合成了一门,你师兄在航意上下了大工夫,你的***也是老哥哥手把手教出来的,似乎听出来了他话里的含义。

宫二的眼皮再次耷拉了下来,眼神重新变得木讷了起来。你俩个成了你父亲的一手绝活,你俩齐全了,你们这门才算齐全。他话说到这,饰演七爷的王玉开口再说,这件事要是有你出头,不管谁死谁伤,传出去都是个笑话。

你们公家门里徒弟杀了师父,师妹杀了师兄,这不是一窝不仁不义的**吗?话说的重很标准的抛开事实不谈的论调,可偏偏宫二的神色无悲无喜,仿佛事不关己一般。

而比起金士杰的午夜那说话含蓄,王昱饰演的七爷就像是背景里虚化的那面

随风摇摆的日本国旗一样。处处透露着对马三的回复,总的概括就是一句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二姑娘,我们说的话可都是为了你好,最后的出结论,你不能不领情,赶紧嫁了吧,你爹也不让报仇。

而接下来按照台词本上的内容,宫二应该说出这样一番话,我爹的话是心疼我,我想让我有好日子过。

可他的仇不报我的日子好不了,诸位的话我都听明白了,您老几位当年可都是和我爹磕过头喝过酒,折过鞋底子的交情,我爹死了,本该由你们去找马三论理的,可你们反过了头,拿了他的话,却来我这说三道四,亏你们受因公家多年,我知道马三仗着日本人,他说话。

并且可我宫家不是没有人,他今天来还是不来,这是宫二情绪的爆发点。

然后呢,随着他的话说完,王昱饰演的七爷哈哈一笑,哈哈,来不来有什么关系吗?你来了,他走了不就好了吗?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二姑娘,许多事情不在人事儿,在天意,然后宫二回答。或许我就是天意,然后宫二起身离开,这是原本的戏,但在这里随着王玉的台词说完,杨蜜却没有按时说出这样一段台词,不需要一等智慧。

在职语有时候说多了,反倒显得有些牵强。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在这废话巴拉巴拉,是没法表达出宫二的决心的。与其这样,不如不言不语,用沉默表达一切。

二号机位下,他的侧脸先是平静,随后伴随着眨眼的瞬间,那一如之前的凌厉眼神再次出现,然后它省略了所有对话,那凌厉的眼神同样一闪即逝,他在忍耐或者说,通过那股强行压下眼神的表演。

表达出了克制,她克制的直接问到马三今天来还是不来?声音无比平静,这下轮到王玉愣了,不过老戏骨一辈子什么戏没见过,看到这姑娘的情绪,他就知道这戏虽然改了,但台词没变,于是哈哈哈哈七爷面露嘲笑,来不来又有什么关系呢?他来了,你走了不就好了吗?宫二的太阳穴以肉眼可见的慢动作随着他的嘲笑而鼓胀了起来,嘴唇周围的肌肉开始抽搐可期也仍不自知,继续说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呀。

二姑娘许多事不在人世,而在天意当期也指天喊出天意的瞬间,宫二脸上的肌肉全部停止了律动。

围观的众人心头立刻出现了一个念头,那把刀要再次出鞘了吗?可这个念头刚起,却见红二的脸上又一次变得无比平静。

众人一愣,这怎么忽然又平静下来了?正琢磨的时候,就听见了宫二的一句话,天翼一声反问,接着抿嘴抬眼看向了王玉的方向。语气无比平淡,但那里面的执着味道却如同山海。

我即是天意,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最狂妄的话之后,他缓缓起身,亲自掌镜。

二号机的摄影导演菲利普勒素凭借优秀的职业水准,下意识的调整了焦距,给了杨蜜的全身特写,只见但说完这句话后的宫二缓慢。

起身后,环顾四周缓缓举起了双手,左手握拳,右手为掌,右手压在了左手之上。

施暴全之理无理抱拳左掌眼右拳相抱,表示永不自乱。

武不犯禁,又是左掌维稳,右拳为武文武兼学,虚心渴望求知,恭候师友。前辈指教,是为左手压右手。

四方李静而宫二此刻的右手压左手便只有一个意思,报丧丧者何人,不言不语,不言而喻。

然后迈步,径直朝着候车室的门口走去,固定在候车室门口的四号摄影机那两米一路走进画框,龙行虎步大步流星,反应过来的龙套们会不跟随到达门口时。很双掌拍击门框,声威如雷。

双门应声外胎如同两发炮弹一般的沉闷风声,让人一度以为这门板要倒飞出去。

接着她头也

不回的走了出去,全场鸦雀无声,群响毕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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