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琼的脸色微微赧然,禁不住暗吁一下。从没有被人这般教训过,偏偏又难以辩驳。她低着头咬了咬嘴唇,随后跟了过去:“如今已是八月的上旬,下丘镇来了许多修士……”
无咎又是脚下一顿,感慨道:“八月?还真是……修炼无岁月啊,眨眼就是七八日过去。”他摆了摆手,摇摇晃晃道:“你且说来,我听着呢!”
岳琼看着那张扬的背影,以及指手画脚架势,有种扭头走开的冲动,而她还是耐着性子接着分说:“适才几位道友因口角争执不下,前往镇外动手较量,我唯恐生变,便想查看端倪,奈何家父有事外出,便邀请玄玉道友同行!”
无咎头也不回,脚下加快:“怪不得楼下吵闹,你早说啊……”
他不喜欢与人动手,却喜欢看人打架。尤其修士的较量,比起市井无赖的斗殴肯定要精彩许多!
两人下楼,转眼到了客栈的门外。
无咎抬头远眺,神色微动。
正当辰时,日光明媚。街景依然,却似乎多了些许异样。
不过七八日而已,小镇上竟然出现了更多修士的身影。只须稍加留意,便可察觉一道道强弱各异的神识在到处乱窜。而其中的几位强者,比起自己来也是不遑多让。
浅而易见,小镇上来了不少的高手啊!
“请往这边——”
岳琼指向客栈不远处的一个偏僻的巷口,径自而去。其一步三五丈,颇为轻盈,起落之间,窈窕的身影更添几分婀娜。
小镇上的乡民对于往来的修士早已司空见惯,仅仅送上羡慕的一瞥,便各自继续忙碌,并无太多了的大惊小怪。
无咎动身追了过去,随口说道:“如此多慢啊,御剑飞行才快!”
穿过小巷,便到了镇南的一片山坡上。
岳琼去势稍缓,似有羞怯:“本人修为不济……”她回首一瞥,秀眸生辉:“道友不妨施展御剑之术,也好让人开开眼界!”
瞧瞧,女子害羞的时候,或许就是说谎的时候!
无咎随后放慢了脚步,两手一摊:“我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奈何?”
岳琼眼光闪烁,微微含笑:“此去不远,翻过小山的便是……”
山坡的尽头,便是一座数十丈高的小山,长满了树木,还有一条山径穿过林荫通往山顶。
不消片刻,到了山顶。四周顿然一阔,来时的小镇以及远近的山景尽收眼底。
岳琼就此止步,示意道:“且看——”
所在的山顶,十余丈方圆。在两人不远处的一块石头上,还有几位捷足先登的修士,正自冲着下方打量,并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山脚下,乃是一个山谷,三五成群站着数十位修士。而人群的当间,则是两位男子。一个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仪表不凡;一个三四十岁的光景,很是粗壮彪悍。
只见一人说道:“你朱家不过是偏安于青丘国的一隅的小门小户,名不扬、声不显,岂能与我姚家相提并论!”
另外一人说道:“我姚家固然小门小户,却勤修德行,严肃家风,传承了数百年,不容轻侮……”
“呵呵,既然自命不凡,却不知修为如何呀?”
“不畏强敌,足矣!”
“敢否较量一二?”
“悉听尊便!”
山谷与山顶相距甚远,而两位修士吵得热闹,听得清楚,却又叫人看着糊涂。那两人好似并无深仇大恨,又何必这般争执不下呢?嗯,一对吃饱了撑的!
无咎摇摇头,索然无味。
而岳琼倒是饶有兴趣,分说道:“姚家的姚圣道友在客栈中吹嘘自家的厉害,无意中提及朱家,恰被朱家的朱仁道友听见,以为有贬低之意,当场出言嘲讽。争执不过,便来到此处。不用多想,二人必然要动手一较高下!”
无咎眼光斜睨,撇着嘴角:“岳道友,你将我邀来,便是为了看人打架?”
“观摩同道切磋较量,殊为难得呀!”
岳琼不无兴奋地点了点头,忽而察觉某人的话语古怪,歉然改口:“如今的下丘镇道友众多,情形莫测,我身为女修,外出多有不便,这才邀请道友同来而以防不虞!”
她说到此处,眼光一闪:“修为比拼与法术的切磋,同为修炼之道。玄玉道友,何故不屑于此?”
修士的修为再高,还须懂得应用之法。若要领悟其中的诸多玄妙,则少不了同道之间的切磋与印证。而同门、同族之间的切磋,大都点到为止,难以施展出法术神通的真正威力。即使岳琼这样的高手,只因常年闭门不出,虽然修为不弱,也难得与人真正的较量几回。故而,她与众多的修士抱着相同的心思来到此处。或也瞧热闹,实则想要从中有所借鉴。
不过,那位客栈的邻居却是与众不同。
无咎背起双手,淡然出尘道:“你我身为修者,乃方外之士,理当戒嗔戒怒,远离纷争。如此打打杀杀,我很不喜欢!”
这位玄玉道友的境界,竟然如此的超然?
岳琼神色一窘,再次无言以对,却见某人直勾勾看向山谷,自言自语:“哎呀,啰嗦半天不动手,你倒是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