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卷 家与国 第三十二章 瓦尔基里(1 / 2)

清末英雄 贰零肆柒 3233 字 2022-09-05

下半夜的时候,当空的月亮终于渐沉了下去,不知为何,今日月光不如昨日皎洁,困顿中的齐清源推开窗户不自觉往天上看的时候,这才发现那是轮血月。【,他当即吓了一跳,西洋新学告诉他血月是月食之症,可更多的传说却告诉他,血月是杀戮之兆、祸国之兆。

其实就他而言,杀人并未所愿,软禁先生等一干人等更非所愿,他只是想自保而已,且到现在为止,他都不觉得自己的事情有多大无非是挪用了些许军费以军用的名义收购了大豆、皮货等物,而后低于市价出口(欧战时很多货是紧俏物资,农贸公司、海关、税务局都使劲在上面加价,价格无比高昂);或是买了一些畅销洋货,用军列从朝鲜那边运进来。这根本就是一桩生意,军队经商天经地义,自古皆如此,先生不允实在是想不通。不但不允,还杀了梓怡、逼死啸山,更将此列为重案,日查夜查……

想着自己怎么一步步走到今天,齐清源就不甚唏嘘,他这段时间居然不断想起母亲临终前交给自己一份命书,那是自己出生不久找人算的。对于上面神叨叨的东西,他素来不信,什么‘此命劳碌一生穷,每逢困难事重重,凶祸濒临陷苦境,终生大事谋不成’,可事到今日,他却是越来越信……

“清源……”李叔同忽然从外面冲了进来,他声音无比焦急,“渊士死了!”

“什么!”齐清源也大惊,“不是把他的毒牙给拔了吗?!!”

“毒牙是拔了。但他衣服扣子上还有一颗,刚才卫兵不注意。给他…给他……”李叔同语带哭声,刘伯渊、他、齐清源、文永誉、费毓桂等人当年在南洋公学不但同属一联。更是同寝。虽然在南非时杨锐曾经狠狠的批评过这种小团体意识,甚至还打乱了宿舍,可大家从乡下来到沪上,因为入学同寝同联所带来的兄弟之情并不是后面所能改变的。三个联当中,以钱伯琮那联最为完整,雷以镇那联次之,而后便是自己这一联。做了半辈子兄弟,今日却自相残杀,这让李叔同欲哭无泪。

“怪我将他逼的太狠了!”齐清源猛的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之前为了帮助蔡元培谋夺国安局控制权,询问局内机密时渊士居然变得不配合,他不得不拔了他毒牙,将其囚禁逼问,实在不想他会自杀……

“现在怎么办?”李叔同压抑着心疼,急切的问了一句。“孑民先生还没有来电吗?”

“还没有!”齐清源摇头。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猜错了蔡元培,按道理他是一心想共和的呀。

“将军……,京师的电报!”门外是一声熟悉的报告,电讯处长递过来两封电报。

“这是……”齐清源看两封都来自京城。不由感觉不妙。

“一封是回给咱们的;另外一封是……”电讯处长声音发硬,咽了下口水才道:“是以复兴会中央委员会和稽疑院的名义联合发出的,发出可能不止一个小时了,是政府那边的人送过来的。中央……中央不知为何忽然宣布我们为叛乱集团……”

“放屁!”电讯处长的‘叛乱集团’才出口,齐清源便骂了过去。他伸手抓过电报草草看过,而后脸色煞白的问道:“怎么那么晚才收到?你确定解码无误?!”

“没有错误!后面这份是…是明码……。这是发给政府、会支部还有农会的,不是发给我们的……”电讯处长惶恐无比。“将军,我们。我们怎么办……”

“你……,滚出去!!”齐清源大怒不止,他没想到京城那边是这么个结果,他被和蔼可亲的孑民先生给耍了!

“怎么…咱们怎么办啊?这该如何是好啊……”在旁边听闻一切的李叔同肝胆皆裂,他本来不愿铤而走险,但当时齐清源分析的确有道理,只要京城孑民先生那边配合,囚禁先生等人也是一个可行的办法,不想京城那边对自己只有利用!

李叔同这边问,不想屋外电话忽然想了起来,叮铃铃的声音即便是隔着门,在深夜也极为吓人。那边的参谋接过电话,顿时是一阵桌椅移动的声音,又是个噩耗:“报告将军,那…那李将军…,李烈祖跑了!”

“他怎么跑的?看着他的人呢?!”齐清源大怒道,问的全是废话。身子不觉摇晃了一下,定住后他才问道:“那公达他们几个呢?”

他说的是文永誉的字,可这参谋怎可能知道,看见目瞪口呆的参谋,他挥了挥手道:“马上联络其他人,让卫兵给我看好了!”待那参谋去了,他才一屁股跌落在椅子上,叹息道:“他娘的全完了!”

“京城那边到底是什么回复我们的?”站在一边的李叔同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了,脑袋以下全是凉飕飕的,腹腔早就空了,他只把京城的回电当作救命稻草,想着不管那边是什么条件,以当下的情景都应该先答应下来。

齐清源见他如此执迷不悟,无力的将那封回电举了起来,他连忙抓过一看,更觉得脑袋也是空的,上面只有八个字你杀你的,我杀我的。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李叔同缓了好一会才问道。“什么‘你杀你的,我杀我的’?”

“孑民先生疯了!”齐清源有气无力道。“之前的线报就说京城全城都在杀人、在枪毙,我以为是孑民先生为控制京城的缘故。现在看来全然不是,他……他……”齐清源连说两个‘他’,最后才艰难的道:“他和阴华是一样的,都得了病,而且病入的更重,病入膏肓!”

“到底什么意思?!”李叔同不懂张焕榕。更不懂此时病入膏肓的蔡元培,只拉着齐清源的衣袖逼问道。自从八点多与京城联系后。发生的一切都让人莫名其妙。

“孑民先生是一心想共和的对吗?”齐清源忽然问道。到底是执掌全军的将帅,他此时已经恢复了一些心力。

“是啊。这不正是我们找孑民先生的理由吗?我们助孑民先生……”李叔同不解的问。

“对,我们是这个打算,让孑民先生掌权,然后赦免并重用我们。可孑民先生却认为,即便他做了总理、做了复兴会会长、做了军事委员会主席,也是不能实现共和的。他以为只有杀光所有复兴会会员、所有农会干部,共和才有希望!所以他才说,你杀你的,我杀我的。”齐清源冷测测的道。即便是他,也不得不佩服蔡元培实在是杀伐果断。

“什么?!这…这……,这怎么可能?!”李叔同大惊,“会员和农会干部分属全国,有上百万之众,他怎么能杀光,难道他要将这些人都叫到京城去一个个杀喽……”

“自相残杀即可!”齐清源冷冷的道,他举起第二封明码电报,“孑民先生在电报里说各地会员和农会中潜藏诸多国粹党。一旦京城事变这些人便立将发难响应,所以他郑重通报了中央的组织决议,要求各地会员排除万难、粉身碎骨地执行组织决议,命令各地必须马上枪毙一批……”他明显不想再说下去了。而是站起来道,“息霜,复兴会完了!”

“这…这……”李叔同急急抓过电报读了一遍。当他看到‘……国粹党素狡,非严刑不可招。现中央决议:杀一人自清,杀十人授勋。杀百人封爵、杀千人封侯’时,那电报像毒蛇一般被他扔了出去。

“马上,马上把先生放出来!快!!”他双手抓着齐清源的肩膀,摇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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