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新民愤怒地反问道,眼里如欲喷出火来。早就听说过有关刘伟鸿的种种传闻,知道这今年轻人不是个善茬子。但慕新民万没想到,刘伟鸿竟然敢打上门来,当面问罪。
刘伟鸿冷淡地说道:“慕书垩记,你是不是对夹山区的工作支持了,你自己心里有数。你要表现自己,在《楚南日报》上发表文章,拿整个林庆县整个夹山区最落后的几个村庄来做文章,表现你的爱民亲民。这个可以,我也不跟你计较。但既然你批评我刘伟鸿和夹山区的干部们对群众不关心,那就请慕书垩记拿出你关心群众的诚意来,为夹山区,为猴子背村的群众实实在在做点事情。不要一味的高高在上,指手划脚。”
“你……”
一股怒火直冲顶门,慕新民满脸铁青,双眼瞪得像铜铃一般,死死盯住刘伟鸿,一张嘴张得老大,却说不出话来。
慕新民以前在省委宣传部做处长的时候,便以严肃著称,极有官威。处里的同事,包括两名副处长在内,谁在他面前都是小心翼翼的,不敢忤逆他的意愿。到林庆县土任之后,更是威风八面,县委大院里的每个人都对他恭恭敬敬,除了邓仲和、徐文浩等少数几名位高权重的县里主要领导,一般的副县级干部,谁见了他都是笑容满面,紧着上前请安问好。
谁知刘伟鸿现在却当面指责他弄虚作假,耍两面派手段。
简直是岂有此理。
慕新民混了几十年官场,还从未见过如此嚣张跋扈的下属,公然闯到领导办公室来,甩巴掌打脸。
这什么招数?
刘伟鸿却没有像斗鸡一样的和慕新民对视,端起茶杯,好整以暇地喝了一口,又掏出烟来点上,脸上的神情始终很平淡,平淡中带着一股冰冷的寒意。
刘伟鸿确实被慕新民惹火了。你要针对我使绊子,那没什么。尽管出招,刘二哥接着就走了。又不是没斗争过。但以夹山区八万群众的利益做“陪绑”却超出了刘伟鸿能够容忍的底线。政绩不政绩的,且放过一边再说,刘伟鸿真心实意要给夹山区的父老乡亲们干点事情,留下点念想。
也不是说慕新民使出的这些招数,刘伟鸿就化解不了。刘伟鸿今天过来,就是想给慕新民提个醒。要斗争可以,请按规矩出牌。你不讲规矩在先,就不要怪别人对你不讲规矩。
“刘伟鸿,你是什么身份,你有什么资格教之我?”
憋了足足十几秒钟,慕新民一口气才算是缓过来,顿时冲着刘伟鸿怒吼起来,额头山脖子上青筋暴绽,几乎就要狠狠捶桌子了。那样子,如果他现在手里有一把枪,说不定会毫不犹豫地冲刘伟鸿开上两枪。
太狂妄了,你以为你是谁啊?
刘伟鸿又抽了一口烟,望着慕新民,嘴角微微一翘,又露出了刘二哥那招牌式的不屑的笑容。
怎么,刚刚拿下一个米克良,下在监狱里啃着窝头呢,这又要钻出来一个吗?
“慕新民同志,也请你注意你自己的身份。你是林庆县委书垩记,就要对整个林庆县的发展负第一责任。夹山区是属于林庆县管辖的,既然你看到了大山深处的贫穷,看到了猴子背那几个村子的艰难状况,你就应该采取实际的行动,帮助他们脱贫,帮助他们过上富裕的生活。你现在的所作所为,完全是无原则的排除异己。你的内心深处,真的想过那些群众吗?过去的一年,夹山区实现了财政自给,还有大量的盈余,工厂建起来了,道路翻修了,区医院的条件也大幅的改善了,群众的收入直线上升,这些都是摆在眼前的事实,你却视而不见。慕新民同志,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指责夹山区的干部!”
刘伟鸿声音依旧平静,遣词造句却极其严厉,不再给慕新民留一丝情面。
“你……你太狂妄了?你这是什么态度?在我面前摆功劳,你还没有那个资格!”
慕新民终于忍不住拍了桌子,重重一掌,桌面上的文件水杯纸笔之类,直跳起来。
一直站在门外的小周,几乎要吓坏了。
老式的办公室,隔音效果很差。慕新民和刘伟鸿的对答,以及慕新民的盛怒和咆哮,小周听得一清二楚,刚刚平息了一点的冷汗,又呼呼地冒了出来。嗯要推门进去,终究不敢。嗯要就此跑掉,更是不敢,只能站在那里,不住地抹冷汗。
牛人!
牛人啊!
“刘伟鸿,你目无领导,必须做出深刻检讨,等待县委对你的严厉处分。现在,你马上出去!走!”
慕新民完全气昏了,浑身乱抖,伸手指着门口,竭尽全力地怒吼道。
刘伟鸿慢慢站起身来,望向慕新民,冷冷说道:“慕新民,我不管你是什么原因来林庆县的,也不管你得到了谁的吩咐,但我告诉你,你现在是林庆县委书垩记,你有责任有义务为全县的发展尽职尽责。上级任命一个县委书垩记,是希望你能够带领全县人民致富奔小康,而不是让你到这里来耍威风捣乱的。你首先是一个党员,是一个领导干部,不是谁私人的走狗!如果你再一意孤行,你要为你的所作所为,承担一切责任!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刘伟鸿便即大步走向房门。
“你……你给我站住!”
慕新民又是一声大吼。
刘伟鸿转过身,冷冷地望着他。
“你什么意思?”
慕新民怒气冲冲地问道,眼里却闪过一抹惊恐的神情。
刘伟鸿淡然说道:“我什么意思,你应该明白。你要是好好工作,不管你是为什么来的,我都拥护你。但你要是一意孤行,那么,希望到时候你别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