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赢的拳头蓦然握紧,指节被握得咯咯作响。 .他喃喃道:“难道,我们真的被蒙彩衣这贱人给出卖了吗?还有吴小棠这贼厮……早在忧雪山庄和他们结盟时,你便曾提醒我他们不可信任,只可惜我一意孤行,现在想起来真是悔不当初呀!”
“哎~~~!”杨四苦笑一声道:“现在说什么都迟了。要说后悔,我也实在后悔当日在天魔宫中时不该撺掇你出兵围剿天山剑派……不过,蒙彩衣对我们的背叛已经昭然若揭毋庸怀疑,可吴小棠是否是同谋还有待商榷,毕竟他也曾经警告过我们尚须谨慎四字……”
候赢怒道:“你到现在还在替他说好话吗?我们不但错信了吴小棠,也错信了赵天舒那老贼!正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赵天舒身为白道至尊,又怎么会帮我们天魔宫?很明显,赵天舒当日上天魔宫说站在我们这一方完全是诱敌之计。我们正是信任他才会毫不犹豫地出兵围剿天山剑派,谁知……唉!我们怎么会这般蠢,居然会去相信一个白道中人?”
杨四眉头一皱,欲待再辩,可一想之下,觉得候赢正在急怒攻心的时候,自己无论怎么说,他都不会听得进去。于是,他话锋一转道:“掌旗使,现在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如何杀出重围,保存我们天魔宫的实力。如果这次我们全军覆没,那么天山剑派在江南将再无拮抗之辈,整个江南都将是他们的天下了。到那时,我们天魔宫在川西的百年基业势将断送在我等手中,我们死后拿什么面目去见教中的列祖列宗?”
虽然已近寒冬,但杨四的这一番话却使得候赢的额上冷汗涔涔而下。他嘶哑着嗓子颤声道:“你说得是!如果今日这一仗我们败了,我们就是千古罪人,死后也无颜去见列祖列宗……对了,趁着他们此时还没有发动攻势,我们须得快速后撤,这才有逃生的希望。”说毕,手一挥招呼传令兵过来,准备发出撤退命令。
杨四连忙阻止道:“且慢!如果我所料不差,在我们的后方必定有断我后路的大批敌军在虎视眈眈,如果我们撤退的话,岂不正好堕入他们的囊中?我们要想从这包围圈中安全逃脱,绝对不能后撤,只能前进!”
候赢惊叫道:“前进?!”前方摆明有天山剑派近万名战士埋伏在秀水驿,继续前进和送死又有什么区别?候赢大为不解。
杨四侧身面对着前方静实则杀机四伏的秀水驿,沉吟半晌,方道:“当前的形势对我方极度不利。前有天山剑派的伏兵,后有未知敌人的封堵。兵家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前方天山剑派是我们已知的敌人,按我们多日来的观察判断,天山剑派的总兵力大约有万人,再加上蒙彩衣在岳阳的援兵,合计也不过万五到万八人,是我们总兵力的三倍有余。而后方敌人,我们不但不知道他们的确切兵力,也不知他们兵力的布署阵型的分布等等各种情况,此乃兵家大忌。这是我选择前进而不是撤退的原因之一。原因二,行军打仗就和与人以武争雄一样,最忌士气低落信心不足。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我们未战先退的举动,等于明示了己方的实力不如对方所以才怯战而逃,这势将影响我方战士的士气,导致军心涣散,并鼓舞了敌军的士气。在这种状态下再回过身来与身后未知的敌人争斗……嘿嘿,其后果可想而知。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前方秀水驿天山剑派采用的是伏兵战术,既然称为伏兵,只有我们懵然无知地掉入他们的陷阱,被其攻个措手不及,他们的伏兵战术方能收得奇效。可是如今我们已经知道他们埋伏在秀水驿,如我料想不差的话,很有可能就埋伏在秀水驿街道的两旁。如此一来,反而对我方有利,我们完全可以因势定计,灵活的调整战术制敌先机!天山剑派以为我们一定会中他们的计,一定会像个傻瓜一样静静地等我们完全陷入他们的埋伏圈之后才发动攻势,岂料我们却是有备而来,到时只须出其不意地主动攻击他们,他们在措手不及之下必然会乱了阵脚……嘿嘿,他们的实力绝对占优又怎样?只要我们策略正确,行事妥当,不但可以顺利脱逃,说不定还可以将他们闹个灰头土脸!”
杨四的这一番分析,条理清楚,对敌我双方形势判断地极为准确,精辟之极,的确不愧为天魔宫的超级智囊。他的容貌长相平凡普通,身材矮胖,光从外形应该将他打入姥姥不疼舅舅不爱,扔进人堆里用放大镜也找他不到的那种类型,平日里的所行所为也从不显山露水,竭力将自身的真正实力掩藏起来,很少有令人注目之举。但是在今日这危急之时,只有他才能保持冷静,客观的判断分析敌我间的形势。
月光之下,峥嵘尽显的杨四,面容还是如往常一般老实和憨厚,身上的衣饰还是如往常一般朴素和平凡,但在候赢的眼中,却杨四微眯着的眼睑下潜藏着一双如大海般深沉的眼楮,在眼睑偶一开合之时所闪耀出的光芒是如此地睿智和凌厉!与此同时,他矮胖的身形陡然之间居然隐隐让人觉得有一股逼人的气势,不动如山,渊停岳峙。
候赢心中暗暗叹服不已。他脸容一整,抱拳躬身施礼,向杨四虚心道:“先生所言,令我茅塞顿开。我身为一军之统帅,不辨敌我间的形势,只知鲁莽行事,如果不是先生提醒,竟险些再次陷我军于绝境死地之中,我候赢实在是羞惭欲死……你不但救了我,更救了教中众战士几千条人命呀,请受我候赢一拜!”说毕,便欲拜下身去,却早被杨四一把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