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妾裴薛琴参见贾使君!”清秀的成熟美妇见贾环进来,犹豫了下,跪地向贾环行礼,微微羞涩、难堪、哀伤的垂下螓首。她不是懵懂少女,知道她等会面临着什么。
贾环思路敏锐,大抵上明白怎么回事。欣赏着眼前的清秀美妇的容颜,身材。总感觉她有些眼熟,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问道:“裴氏的女子?谁送你过来的?”
薛琴低着头,蚊子般的小声道:“是的。蔡知府将我从龟兹赎出来…”
贾环听明白了。蔡知府是韩左布政使的心腹。在韩伯安失势后,这个墙头草打算投靠于右布政使。可惜被于老头卖了。踢到他这里来做事。
这个蔡知府,做事不大行,搞这些名堂倒是很在行。他为疏勒知府,城中,什么美人搜寻不到?为什么下属们都不给他送女人?都知道当前不是享乐的时候!
贾环伸手虚扶,温声道:“你起来吧!”美丽的女人,总是会让人心生怜悯。
回头好笑的道:“小晴,把茶送进来吧。”他知道他的大丫鬟在门外候着的。小晴娇俏的一笑,进来给贾环倒茶,帮贾环脱下官服,换了长衫。这才出去。
贾环坐在红檀木椅中喝茶。薛琴离他半米远。在静谧的傍晚夜色中,离的近了,看着清秀温婉的美妇的容颜,倒是想起来,他为什么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她长的有点像他高中时的语文老师。
那青葱的岁月啊!美丽的陈老师,不知道是学校多少男同学的梦中情人!人气高的比校花高一大截。那是一种青涩,朦胧的好感。还有花季雨季青年的青春冲动、臆想?
贾环陷入沉思、回忆中,半天没动静,这让薛琴有些惶恐,小声道:“贱妾…服侍贾使君…更衣!”很艰难的将这句话说完。说完,感觉脸都红透。
薛琴的生意非常小,但是在静谧的傍晚,贾环听的清楚,回过神,禁不住一笑,道:“你误会了。你可以走了。”
“啊…”薛琴微怔住,美眸呆呆的看着贾环,不知所措。
贾环做个手势,耐心的解释道:“你自由了。蔡知府哪里我会给他打招呼。去吧!天下之大,总会有你容身的地方。”
这是一个很美丽动人的美妇,清秀的容颜,兼有成熟的美人韵味。他可不是什么柳下惠。何况,他憋了许久的。至于说享乐,来一发,谁知道?
但是,他刚把这位琴美人的公公,丈夫的杀掉,灭掉裴氏。转过来,就占有她。这种事,崩人设啊!他是做不出来!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
再一个,他不想在某晚死于非命。据闻孺子帝的某位大将就是这么死的。
薛琴这一回听明白了,眼泪禁不住就留下来,跪地行礼,道:“谢贾使君!”大哭着离开。她不再是奴隶和礼物了。
贾环摇摇头。他当不得这位琴美人的谢。她的处境,命运是他造成的!但是,疏勒大局,是他作为节度使,首先要考虑的事情。在这个过程中,会损害,改变一些人的命运!
片刻后,小晴进来,汇报到:“三爷,我给了裴夫人两百两银子做盘缠。”
贾环微笑着点点头,起身到窗口,看着晚霞消失。这是一个很美好的插曲!
随即,他的思绪转移到政务上。他明日将前往龟兹叙职。
…
…
六月初,龟兹城中的大街上显得有些清冷。大量的将士,民夫被调往北庭。总督府亦将迁往北庭。而,闰五月份以来,商旅断绝。龟兹这里不再允许商旅通行。
炎炎酷暑,艳阳高照。齐驰带着胡炽、杨渭等幕僚在城西郊的长亭等着贾环。随行的还有大批的书吏。疏勒运来的工匠和粮食,需要人手安置。
长亭内,齐驰面前的石桌上放置着解暑的绿豆汤,加了冰块。他正和一众幕僚谈笑着。疏勒的粮食抵达。这意味着平定北庭指日可待。他心情非常好。
这时,一人笑道:“大帅,贾子玉来了。”长亭内外的众人,纷纷看向官道的尽头。一阵尘土在马蹄下扬起。风卷如龙。一队骑兵奔驰而来。
正是贾环的队伍。虽然有赤水连通疏勒和龟兹一千二百里的距离,但是赤水有些地段,水量不够。无法通行运粮船。实际上,粮食在安西还是走陆运。
片刻后,贾环的队伍放缓马速,来到长亭前,贾环翻身下马,走上前两步,躬身行礼,“属下参见大帅。”
齐驰仰头一笑,从亭中迎出来,道:“子玉辛苦了。二个月平定疏勒,真大才也!”
贾环四月下旬出征疏勒,历时两月而还。出发前,和归来是的地位,当然是完全不一样。齐总督亲迎。
齐总督的看法,曾季高是军略大才,类似于军师,国士啊!贾子玉擅长文政,经世济国之才。
贾环忙谦虚道:“非我的功劳。赖大帅虎威,将士用命。方有此局面。”
齐驰捻须一笑。
贾环再与胡炽,杨渭等人见礼。众人纷纷回礼。“贾兄载誉而归,我辈与有荣焉。”
“子玉为公达兄复仇,我等感激在心。”
“贾兄弟真宰辅之才。治理疏勒,用雷霆手段得以大治。今晚我等在教坊司置酒,向家兄弟请教。”
如果说,之前,贾环促使了北山战役之胜,在齐总督一干幕僚眼中,他是位列幕府第二的人物,那么现在,在幕僚们眼中,他是可以比肩曾季高的大才。
甚至还略要超出。因为,贾环现在独镇一方啊!
众人寒暄毕,骑马返回城中。交接的事宜都留给下属们办理。
…
….
夜幕如墨,笼罩着北山南麓。龟兹城内,总督府中,灯火点点。
齐驰下午和贾环谈完。正准备于明日启程,前往北庭金满县。府中的随从正整理着他的行李、书籍。这时,胡炽求见。
“请他进来吧!”齐驰从书架边放了几本书到书箱中,听得身后的脚步声,笑道:“教坊司中新添了不少胡姬,他们几个请贾子玉吃酒。兴斋怎么没去?”
胡炽五十多岁,身材矮小,一个很清廋的老头形象,穿着暗色的绸缎长衫,富商装束。苦笑道:“大帅,子玉给公达兄报仇雪恨,按理说我应当十分感激他。但是,他在疏勒的所作所为,我难以对他保持亲近。”
齐驰笑一笑,转过身,伸手示意,要请胡炽落座。喝着茶,微笑不语。
胡炽接着道:“大帅,子玉在疏勒完全是汉朝酷吏的做派!杀的人头滚滚。唉,我是给他吓到。”
作为豪商,他是很害怕贾环这种当权者的。抄家不需要理由。完全是将他们当肥羊杀。只看是否需要。
齐驰洞察人心,笑道:“兴斋是怕日后受到他牵连吧?”
胡炽点头。汉朝的酷吏,能有几个有好下场?“子玉这酷吏的做派,决定了他的仕途上限。”宰辅未必可期。同时,他今天来,其实有提醒、劝谏齐总督的意思。
齐驰微微一笑,看着胡炽的眼光意味深长,道:“兴斋,非常之人,必有非常之路啊。贾子玉今年不过十八岁,有如此才干、能力。杨文忠公,张江陵十八岁时居何职?他的仕途晋升,不可以常理度之。”
别看他在给朝廷的捷报从未提及贾环的名字。当今天子不喜贾环。但,他确信贾环将来必定是宰辅,而且一定会在一段时间内,执掌大周朝廷中枢!
旭日东升,谁可挡之?
齐驰和胡炽换了个话题,聊起北庭的物资供应,然后,告辞。这段谈话湮灭在历史中,不被他人知晓。
齐驰没有想到的是,他一语成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