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从围城伊始,郭药师就驱赶麾下儿郎,还有更多的百姓,一次次地向居庸关城墙起冲击,膏涂遍野,也在所不惜,他只是红了眼睛,要将这居庸关城拿下来,至于今后之事,等将来再说!
数百士卒,乱哄哄的双手举着长大的橹盾,只是结成一个方阵,死死地抵在城墙之下,城上滚木礌石已经不多,能拆的房屋已经拆光,就差拆城墙朝下推了,羽箭更是稀少,只靠回收女真鞑子射进城内的箭镞使用,更多的还是将大桶大桶烧得滚热的开水浇下来。
开水顺着盾牌缝隙落下,士卒们托着橹盾的双手被烫得皮开肉绽,一个个大声惨叫,却不敢松手,在他们周围,几辆橹车正在熊熊燃烧,对于这种大型攻具,守军已经用上了宝贵的火箭,橹车周围,衣衫破碎的百姓尸身,倒得到处都是,更多的在郭药师所部集中城墙之下的时候,退缩到长濠,就会毫不留情的将他们射落入长濠之中。
这条长濠,里头已经满满的都是腐烂的尸出呕人臭气,不少未死的就在尸堆里头缓缓挣扎,想爬出来,可是能活命的却百中无一。
无数双手挠在壕沟臂上,抓出了一条条的长痕,从上向下望去,就仿佛一片怨魂的丛林!
城墙之下,架着的几座云梯都被砍翻,蚁附攻城的士卒被赶下来,只是朝这一片橹盾阵猬集过来,谁敢朝里头钻乱了阵列,惊扰正在橹盾下掩护挖城墙的士卒,就被毫不留情地砍翻刺倒。
这些散兵,不敢退也进不得,只能在周遭徘徊,带着弓弩的还能朝城上还几只箭,其他的就只有咬牙等死,城上倾泻下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落在自己身上。就算命大,落在自己身,在这人间地狱也似的居庸关城下攻战数日,多活几天。少活几天,又能有什么区别?
郭药师已经亲身冲到了城墙之下,他只披半甲,除了前胸后背,胳膊与腿都没有遮护。和麾下亲兵一起,靠近城缘拼命地在开挖城根,前面几日攻战,城墙下早就挖得如巨鼠巢穴。
大雨之后,更是颓屺不少,城上守军,趁着夜色垂绳而下,用碎石大木填补了不少,这个时候,又被郭药师所部疯一般地朝外开挖。每个人都滚得泥猴也似,连郭药师也不例外,他钻进城缘里头,不断地将夯土城基挖松,更多的人就用筐装,用手棒,拼命地朝外头甩,掩护他们的橹盾上头,不断的传来沉闷的撞击声音,更有大桶开水哗啦啦淋下的声音。不少人被顺着橹盾缝隙之间流下的开水烫得长声惨叫,却没有一个人慢下了手中脚步。
围绕居庸关攻战,打得实在太过惨烈,郭药师所部五百精锐。加上强征而来的六千余百姓,都是属于他的部部下,这些日子伤亡差不多有两千人左右。
居庸关左近,早就变成了乱葬岗,郭药师所部,早就丧失了对生死区别的感觉。如此乱世,早早死去,未尝不是一种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