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童贯用事,一切就是童贯做主。不经枢密院,现在童贯去位,枢密院更失却了对西军的全部约束能力。
其他驻屯禁军,和河北河东军镇都差相仿佛,枢密院基本上已经忘记了大宋还有这些编制上的禁军,地方上仍然从备转运仓里照样支取编制上的粮饷,却是落入了各级文臣的口袋当中,这些还在编制表上的禁军。连军将都没有几个了!
至于厢军,就更不用说了罢。就已经被占役驱使,与其说是为枢密院所掌握,不如说是被从中央到地方的各大豪门掌握,大宋军人已经沦为各家家奴。
大宋政治体制,早就变为事之间的力量对比来划分权力,正常运转的政治体制早就破坏无遗。
耿南仲作为当日梁师成和蔡京都不特别待见的旧党清流人物。还能居于朝堂之上并且有一定影响力,实在就是因为这个当年和政事堂并立的最高机构已经不起作用了。
朝局变幻,王黼出河东,童贯去位,蔡京虽然复相却不复当年气焰。梁师成毕竟是内宦,有诸多限制,不可能一手遮天。
清流旧党们就试图收拾河山,试探的招数之一就是恢复一点衙府当日在大宋的威权,所以耿南仲才这般上心,不惜屈身于梁师成,拼命想在这驱逐杨凌事情上面,好争取能拿到一一至少拿到一部分整练禁军事的大权。
以此为张本,巩固******势力,而李纲也可以做一个真枢密,渐渐可以和蔡京梁师成他们分庭抗礼,旧党清流中人,也多是这般打算,都在南仲能做出一番模样出来。
耿南仲的确也是非常非常努力了,一度以为有梁师成支持,蔡京默不作声,杨凌怎么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就算一时晋阳军上下不识趣,不得收,不过也是迟早的事情。
却没想到,现在又翻出了这般变化!不过这一切,是不牵涉到每年几百万贯甚或更多的财物收益!耿南仲更以为杨凌是醇酒妇人之举,不过是让人不要提防戒备于他。
但是短短十几天二十天下来,局势就生突然变化,杨凌和这些禁军实力派是绝无半点共同点,但是因为这财货,却是有很大可能走到一起,一旦双方势力勾结在一起,杨凌只怕就没有以前那么容易对付了。
要知道禁军将门世家,在政治上的确没有多少言权,这些文臣士大夫也从来未曾将这些久在汴梁的禁军将门世家放在眼中,但是比起根基深厚,这一年年考出来的文臣士大夫们,如何比得过这些百年不动的将门世家?更不用说历代官家皇后多是从这些勋臣世家武臣当中拣选,帝女出嫁,也是多嫁到这些人家当中。
和皇家关系,这些将门世家更亲近一些,一旦他们将这个利益产业经营起来了,想要去动,那是绝无可能的事情!再想深一层,更让人不寒而栗,这些将门世家几乎变成了一个商人集团。
他们所经营的产业,皇家在里头插手也很深,大宋财政体制在未曾被破坏前是相当权威,相当完善的,皇家也不能随意花用,一年年宗室繁衍,享有日奢,真正账面上的皇家宗室的供奉就那么多,赵家不做生意,难道将嘴吊起来喝风?
和勋臣将门世家一起经营产业,那简直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等利益有大利在其间,李纲稍稍估算一下,就不下数百万贯,皇家肯定能从其间分润不少。
任何事情也阻挡不了真金白银的,梁师成再能隔绝内外,还怕杨凌不能自献于官家面前么?一来就带给官家那么大的利益,以官家轻易的性子,万一了,说不定就提拔起来用事了。
这档子事情上耿南仲不能成,不用说就是恶了梁隐相,将来再难寸进,就算得罪蔡京和杨凌也是不浅。蔡京不用说,谁都担心这位老公相一旦发作,就是不可收拾。
越想耿南仲越是觉得前途惨淡,他怎么也弄不明白,他和梁隐相联手,这般威权,可算是将杨凌遮掩的风雨不透,怎么这家伙轻巧就能化解,眼他们一番盘算成了无用?下面该当如何是好,下面该当如何是好?
衙署当中,仲那个团团转却束手无策模样实在去的李纲,终于轻声开口:“要知道现在经营这利益的提防,却是驻军大营,如何能让晋阳军和诸将门子弟轻轻用作这般营利之举?哪个也说不过去的,要阻挡他们行事,只能在这上头着手。”
耿南仲一怔,跟落水的人捞到了稻草也似,顿时就反应了过来:“却不是怎的?我且去寻高太尉,他总要有个说罢!就算我不济得什么,他总要忌惮恩府先生才是,只要三衙出帖,至少也让他们将这个利益交易先停下来才是,也好慢慢设法。”
倒不是耿南仲实在没想到个办法,而且这些年三衙禁军做生意已经做得太过于肆无忌惮了,兵册上的兵几乎都在为各家生意奔走,大家都当作未见,实在是没想到这做生意是不合军的。
耿南仲已经在盘算了,用梁隐相压一下高太尉,这高俅总算是要给点面子罢?实在不行许他足够好处就是,他的家人子弟,将来在整练禁军的时候给个高位就是,或者以利动之?将这利益夺过来,让他高太尉经营,自己说不得还能在里头掺一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