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潘易行就是神色一变,正容道:“可是大家今后,也别轻慢了杨大人,别以为还是轻易可舍弃之人,俺也知道很多人还眼热杨大人手中那两成分子,想着今后有没有什么机会攘夺过来,现在却是休提!大家今后与杨大人相处,奉他为主,任他舞弄就是,他要卖好官家,只有将生意大弄起来,俺们就跟着沾光。他要不成,自然去位,也不消俺们多费什么气力,大家都是十几代世家,平稳传家是最要紧的,不要生了什么别样心思,老老实实等着分钱就是,又不消你花气力在官家面前蹬责任,在杨大人面前说两句好话,又能怎的?”
这一番话意思细密,情理周全,当下说得人人颔。
潘易行于是拍板:“分寸拿捏好了,就知道下面该怎么做了,面子要给足,俺们利益要确保,就是这般,眼下要紧,是赶紧将杨大人迎过来,亲近一番,奉他为主事之人,此次迎驾,也不消他掏腰贴补了,各家分担就是,又能有几个?各自叮咛下去,将预备好的人手物件将来,维持起来便罢,其余人等,跟随俺去迎杨大人,将来自然一切好说,就是这般事理,可有人还有另外意见?”
此时此刻,谁还能说出其他事理来?大家各自分头忙乱就是,潘易行早就从自家儿子派来从人处,知道了杨凌正在南薰门左近宅邸装深沉淡定,当下就带着一干人直奔那里而去。
各人心思不提,潘老胖子虽然说的是这番事理,心下却是别有念头,杨凌岂是如此轻易能对得了的!这人没有根基,要在汴梁立足靠的就是要做事,他也没什么太多的顾忌,特别是官家委用他在枢府行走,将来说不得将整练禁军事情还要交在他肩头,到时侯他们这些将门世家,岂能和杨凌没有什么磕磕碰碰?
潘家开国以来延续到现在就是各方面都敷衍得好,绝不出头和得用之人硬抗,也轻易不完全到向哪一方面,才延续到如今境界,他现在打的主意就是他人不管,他可以先在杨凌那里卖些好,到时候只要不动了他潘家的利益便罢。
就是不成,将来有一个硬碰硬的时候,潘易行心下也有盘算,凌斗不过他们,自然一切如常杨凌占了风:他还有一个儿子在杨凌麾下驰驱效力,将来潘家也有指望一路思前想后,潘易行心下也忍不住叹息一声,但凡世家要久长稳稳传家,背后所操心思处,也不是那么轻易的!这杨凌不知道会引起什么变数来,大家还只看眼前利益,自家这等眼光稍稍深远一点的人物也能看出杨凌此心,绝不以此为满足!
想到此处潘易行忍不住就有些懊恼,虽然因为介入财计得了大利,可看来得益最多的还是杨凌,将来因此平白不知道要添几多心事,不过再想想也就宽慰,他们好歹是沾了好处的,将来几多也有一分香火情,这个杨凌将来真正得用,搅出更多事情来,最懊恼的,也不是他们!
财计一水之隔,金木桥对岸胜捷军营,在今日汴梁扰动相关各方当算是最恬静的。
军营当主事之人,从李纲到王禀最后再到李若水,谁也没有不竭派人去刺探消息只是安守大营,等待梁师成传来的后命罢了,三人居然还在军营衙署后院,准备一点菜肴果子,在一起小酌了几杯对谈之间,也没有一句话谈及杨凌之事。
李纲尽说些宦海沉浮的专事,王禀说了很多介入伐燕战事的见闻,河东和女真的血战厮杀,得激烈万分,而李若水对伐燕战事没什么说得,就说一些河东的山川地势,从书里指出,在何处当设寨,在何处当聚粮,说到激动处还蘸了酒水,在桌指画示意。
三人之间,竟然谈得大为相得,忍不住都,喝了几杯,李纲再没了原来那副在地位不如自己之辈面前的刚严神色,指着王禀笑道:“晋阳军开镇河东,赤手做起不知道几多繁难事情,不知道杨凌是怎么做到这一步的!”
接着又指李若水:“女真之悍,竟然若此!杨凌另外不知道什么,将大军杂凑而成,整练之精锐能战,却也是大宋军可称第一了,可是对女真南下不过千骑,也动用了全部精锐,精骑就足有四五千再捕以步兵,还有韩良臣岳鹏举这般勇将,也不过是将他们逐回。”伤亡只怕也是相当,女真比起辽人,竟然强过十倍!听你言及,女真精骑,何止数万,将来一旦边陲有警,却是我大宋心腹大患!”
这个时候,李纲却恍如操起了大宋枢府使相的天职,议论起这本该他关心的事情,李若水也酒意也略略有些多了叹息道:“谁云不是?满朝人,正眼觑女真的,能有几个?以为至多不过在边地掳掠扰攘一番,将来必为大患!胜捷军在河东,竭尽所能,最多能卫护侧翼,让女真精骑在河东崇山峻岭当不得深入,决胜还在河北诸路一马平川的战场之中!大宋此刻,非杨凌用事,不得不整练出数万精锐,不得不与女真争胜于河北平川!如此大要紧事谁又放在心了?”
王禀在旁边捅了李若水一下,李若水才知道自己失口,李纲却一副浑若不觉的涅打起道:“竟然如此要紧?大宋这么多武臣,竟然连一个振作的都没有?这么多指点谈兵的臣士大夫,连一个帅臣都拣选不出来?”
这话却让王禀和李若水无法回答,有没有这等振作武臣,有没有这等可在艰为腥的真实战场指挥若定的帅臣,其他的不敢说,至少在这汴梁国度,他们未蹭见到一个!大宋武备简直已经废弛到了不得不再烂的境界,西军这支野战集团也元气大伤,还在朝廷的手段下显得四分五梨,已经不如之前至少在眼前缓急之间,能用得的,也只有在战场证明过自已的杨凌大军了。
想着他们现在期待的就是对杨凌的消息的,两人就只觉得头都抬不起来,正在气氛尴尬的时候,外间突然传来响动三人抬,就看见军亲卫引着一名内使服色的人物走近。
李纲扬起醉眼,一眼认出就是梁师成身边得用心腹内臣之一,当下笑问:“恩府先生那里终于有定论了?我辈是去对付杨凌还是就此罢休,各奔前程?”
那内使满头大汗,正是仓促赶来,梁师成在赵佶和蔡京面前含恨而退,知道已经无法可想但善后的事情,还不得不不捏着鼻子去做,至少胜捷军那里,就再不得不策动,这个时候要是那里出了什么乱子,那就不是轻易能够收场的事情!当下就急急将自己身边最谨慎信重的内使遣来,一定要将消息确实带到。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