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将倒不怎么看。”封夙淡淡笑道。
“喔?”朱亥转过头来,问道:“你觉得,这是肃王的意思?”
“是否是肃王的意思,末将不好妄做判断,但末将可以肯定,这件事,肃王是认可的。”封夙将手中的书信放回了桌案上,轻笑着说道:“大将军您想啊,司马安的砀山军,一离我成皋关,便脱离了商水军,擅自屠戳了好几个三川部落……可肃王殿下却在信中透露出,他此刻正与砀山军以及司马安在一起,大将军总不认为,是司马安主动去找肃王殿下和解的吧?”
“……”朱亥摸了摸下巴,缓缓点了点头。
“末将以为,肃王殿下此刻想必早已与司马安有过一场交锋,司马安虽说贵为六营军的大将军之一,又与大将军您一样,乃是曾经天子身边宗卫,可肃王殿下,那可是陛下的亲子……谅司马安再胆大妄为,也不敢将肃王殿下怎样。”
听闻此言,朱亥眼中闪过几分异色,喃喃说道:“这倒是……司马屠子虽然德行不堪,对陛下与我大魏倒是忠心耿耿,断然不敢胁迫肃王。按照他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格,若是肃王殿下强迫于他,他多半会交出砀山军的兵权,然后独自返回大魏……嘿!奇怪了,那司马屠子,此刻竟然还与肃王呆在一起?”
朱亥不禁有些纳闷,毕竟据他的了解,司马安那可是我行我素、向来不喜欢被别人指手画脚的人,这样一个人,按理说来可是绝不会妥协的才对啊。
“说不准,是肃王殿下折服了司马安大将军呢!”封夙笑着说道。
“折服司马屠子?”朱亥骇然地望了一眼封夙,作为相识几十年的旧识,朱亥实在不能想象,那个桀骜不驯的司马安,也会有除魏天子外其余人折服的可能。
不过……
朱亥转身走了几步,又将那封书信拾了起来,一双虎目凝重地望着信中的内容。
难道,果真是肃王殿下的主意?说起来,那位殿下去年在攻伐楚国时,也并非是心慈手软之辈呢……不太妙啊,留司马屠子在那位殿下身旁,蛊惑教唆……
朱亥暗自想道。
“大将军?”见朱亥久久不语,大将封夙问道:“信中所言之事,要给予回应么?”
只见朱亥长长吐了口气,惆怅地说道:“若是司马屠子也就算了,既然是肃王亲笔所书的呈请,某岂好回绝……也罢!倘若巩、雒两地三川部落果真做出与我大魏为敌的举动,我成皋关,当起兵伐之!”
说罢,朱亥当即写了一封回信,交给封夙,凝重地叮嘱道:“封夙,你带领百骑,务必亲自将这份书信交给肃王殿下。在此之后,你就暂时留在殿下身边听用。……记住,千万不可使司马屠子蛊惑、教唆肃王殿下。否则,若肃王殿下被司马屠子所蒙蔽,则三川之民,皆死无葬身之地!明白么?”
“末将遵命!”封夙接过书信,抱拳应道。
大约半个时辰后,封夙率领百余名成皋关的骑兵,朝着雒地方向而去,毕竟据赵弘润在信中透露,目前砀山军便驻扎在雒地西南的常川。
可在一日后,当封夙一行人来到雒地附近时,他皱眉发现,本来他沿途会遇到不少当地部落所放牧的羊群,可这次,那些羊群似乎被迁到了别处,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连绵十余里的毡帐。
甚至于,期间他们还碰到了一支当地部落的骑兵。
人数不多,仅三四十人而已,极有可能是打探敌对势力消息的哨骑。
按理来说,居住在雒地的三川之民,不管是羱族人还是羝族人,都不会对成皋关的骑兵表露敌意。
但是这支哨骑,却做出了敌意的举动:他们吹响了用来预警、且召唤友军的角笛。
该死!真被诱反了?
封夙心中暗骂一声,不敢直接前往常川,而是拐入了附近的群丘中,好不容易才将那些哨骑甩掉。
因为沿途有着这类阻碍,因此,直到八月七日,封夙这才率领百余成皋关骑兵,抵达常川。
待等到了常川一瞧,封夙险些被自己所见吓了一跳,因为他发现,在砀山军建造在一片矮丘上的军营下方,在那片矮丘下,竟聚集着五六千疑似羯族骑兵的队伍。
这些骑兵,也不晓得是出于诱敌,还是纯粹看不起矮丘上的砀山军,竟罕见地下了马,躺在地上嗮太阳睡午觉。
而面对着这等可以偷袭的良机,砀山军却禁闭营门,丝毫看不出有出战的意思。
很难想象,砀山军竟然会有惧战不出时候。
看来真被大将军料中了,肃王殿下与司马安大将军,这是在诱反那些立场不坚定的三川部落,好使一网打尽!
皱了皱眉,封夙带着百余骑径直上山,在自报了身份后,被砀山军将领白方鸣领到了帅帐,见到了砀山军大将军司马安,并将朱亥大将军的书信,交给了闻讯而来的肃王赵弘润。
而就在这个时候,司马安的一句话,让封夙心中微惊,不知该如何回覆。
“哼!……送封信,竟然使封将军花了将近三日工夫,看来,沿途所遇到的阻碍不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