冶造局宣布停工,这则消息所产生的影响,甚至要比『肃王身陷宗府』还要惊人。
要知道,如今的冶造局早已不再是当初那种垫底中的垫底司署,同时负责着博浪沙的建设、祥福港的建设,还有替户部造船,协助兵铸局打造那批武器,研发新式武器、防具、战争兵器等等,俨然已成为一个拥有数千名工匠、官员的庞大机构。
而冶造局一宣布停工,最着急的就是户部,毕竟随着三川贸易线的开启,户部的利润比之往年何止翻了一番?
在尝到了甜头后,户部一方面向冶造局下了建造数百艘运输船的巨大订单,一方面与工部达成了协议,以支付一笔庞大拨款的代价,请工部将颍水水域的几条主要水流挖深、拓宽。
不出差错的话,户部下一步的计划,就是利用水运,将三川的特产借水利运到魏国各地,甚至于,多余的物资还可以与同盟的齐国、鲁国展开交易,甚至是与暂时停战的楚国交易。
因此,户部需要大量的船只。
然而,冶造局却忽然宣布暂时停止一切工程,这好比是给挽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的户部官员一记闷棍,打地他们头晕眼花。
这不,户部尚书李粱在听到这则消息后,就当即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胸闷感,当即召来左右侍郎以及各司署的司郎,于密室内开了一次会议。
“怎么办?”望着在座的诸位下属,户部尚书李粱颇感头疼地问道。
密室内,诸位户部官员对视了一眼,随即,本署司郎严铮摇了摇头,淡淡说道:“太巧了……这边肃王身陷宗府,那边冶造局的王甫就以冶造局缺钱而宣布暂时停工……”
“话不能这么说。”左侍郎崔璨闻言笑道:“冶造局缺钱,这不奇怪,毕竟在以往,冶造局一切花费,皆是肃王殿下一力承担,为此,肃王殿下已欠下了我户部数百万两的巨款……”
而听到这句话时,在座的户部官员们,表情都很古怪。
因为他们从来没有听说有哪位王族子弟为了国家建设,而欠下户部如此巨大的负债的。
“肃王太固执、太霸道、太……气粗了。”
度支司郎何漾苦笑着摇了摇头,但是眼中却无半点恼恨之色,唯有佩服以及,无可奈何。
如今的户部,一直在与肃王弘润打交道,使得户部的官员们逐渐意识到,肃王弘润,那果真是一个极其有主见、有主张,同时也是非常非常固执、倔强的人。
好比『三川纪念币』这件事,当时负责铸造国内通用铜钱的户部金部,其司郎蔡禄是言辞否决的。
因为蔡禄觉得,按照肃王弘润的要求铸造出那些精致的钱币,花费的代价太高,然而作用却太低,有些哗众取宠之嫌。
但是肃王弘润,却否决了蔡禄的否决,用书信明确通知户部:本王说要铸,就一定要铸!
户部没办法,就说,那好吧,你造吧,但是这笔钱我们户部不会出。
然后肃王弘润就说,本王自己承担!
于是乎,短短十日间,『三川纪念币』便迅速出炉,冶造局毫无怨言地按照肃王弘润的命令铸造了模具,而肃王弘润则为此欠下了户部一屁股的债。
肃王弘润,就是这样一个固执、霸道、倔强的人,财大气粗就算了,偏偏他在本来就欠户部一屁股债的前提下,还是很气粗。
还别说,这件事在户部内部早已成为津津乐道的话题之一。
“下官亦不觉得冶造局是真的缺钱……”金部司郎蔡禄此时开了口,摇摇头说道。
话音刚落,度支司郎何漾咧嘴笑了笑,说道:“试探这件事的真假很容易,反正我户部的收支开宽裕,借一笔巨款给冶造局,若王甫满脸堆笑,那就是真的缺钱,若是王甫瞪着咱们,将咱们恨得牙痒痒,那就是假的……”
听闻此言,密室内鸦雀无声,众人转过头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度支司郎何漾,几番欲言又止,神色极其古怪。
见此,度支司郎何漾讪讪说道:“下官只是说笑而已,何必如此?”
“这个玩笑并不好笑。”仓部司郎匡轲瞥了一眼何漾,神色有些不悦。
也难怪,毕竟冶造局停工,影响最大的就是负责国内货运、库藏的仓部,毕竟冶造局正在建造那些船只,就是配给仓部的。
毫不夸张地说,此刻心情最恶劣的,恐怕就是这位匡轲匡司郎官。
不过其次,就是何漾的度支司,而负责铸造钱币以及统筹国内市价的金部,其实影响不大。
摇摇头,尚书李粱无奈地说道:“好了好了,本府请诸位大人前来商议,可不是为了争吵,而是希望能想出一个对策来。……崔大人对此有何看法?”
左侍郎崔璨思忖了片刻,说道:“王甫此举,多半是为搭救肃王,若我户部从中破坏,得罪了王甫,无异于得罪肃王。但我户部也没有必要帮助肃王而得罪宗府,我们只需顺水推舟……”
“如何顺水推舟?”李粱问道。
听闻此言,崔璨转头望向度支司郎何漾,问道:“何大人,最近我户部度支情况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