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么?”见俞骥久久不说话,吴沅疑惑问道。
冷不丁被问及,俞骥微微一惊,因为不想夸赞吴沅,因此他托词说道:“我……我在想,田耽会不会反其道而行之,来个计中计,故意我军将城内兵力埋伏在城北,他却悄然攻打南城墙……”
“唔?”吴沅闻言一愣,伸手摸了摸下巴处的一小撮胡子,眼中露出几许深思之色。
良久,他皱着眉头沉思道:“应该……不至于的。南城墙的缺口要远远比北城墙小得多,若田耽果真将主攻放在此处,像你所说的那样来个反其道而行之,这难度可要比他进攻北城墙大得多……不至于的,应该不至于的。”
不过看得出来,吴沅对此也不是很自信,遂又说道:“这样吧,今晚让吴康带一万人埋伏在城南。”
吴康,乃是吴沅的族人以及麾下将领,亦是吴越之民出身,虽然本身没多大出彩之处,但为人稳重可靠,因此纵使是俞骥与吴沅有些不对付,亦点点头认可这个人选。
“那我就守城北吧。”
俞骥站起身,似以往那样敷衍地对吴沅抱了抱拳,随即转身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这时,却见吴沅断然拒绝道:“不,城北,我亲自守!……你,去守东城门。”
俞骥愣了愣,表情有些惊愕。
要知道吴沅可是宿县的主将,他俞骥是副将是将佐,是副手,哪有主将亲自当真,而副将却留守战后的道理。
俞骥的脸上,露出几许羞恼之色。
而就在这时,就见吴沅站起身来,不容反驳地说道:“俞骥,你是项末一手提拔的将领。项末曾对吴某说过,说你天资卓越,乃上将军之才。既然如此,你断不可葬身在此。……若今夜有何万一,你即刻弃城去投奔项末,务必要说服他,舍弃符离塞向南突围!”
听闻此言,俞骥脸上的表情着实有些精彩,羞恼感动愤慨,诸多情绪交汇于一处。
“这是命令!俞副将!”
吴沅不容反驳地命令道。
“……”深深望了一眼吴沅,俞骥徐徐转过身去,语气复杂地说道:“即便如此,我也不会因此感激你!”
说罢,俞骥离开了屋子。
望着俞骥离开时的背影,吴沅轻哼一声,毫不在意。
他坐回椅子上,缓缓闭上眼睛,脑海中隐约浮现出两张脸孔,一老一少,面容皆与俞骥有几分相似。
那是俞骥的父亲与兄长,当年皆战死在楚国攻伐吴越之地的战场,皆死在他吴沅手中。
算是积德吧。
吴沅暗自说道。
天色,徐徐降临,转眼便到了亥时。
正当吴沅在城守府内养精蓄锐,等待着齐军兵马的夜袭时,忽然有一名传令兵急匆匆地来报。
“将军!吴(康)将军命小的前来禀告,言齐军果然前来袭城,此刻正猛攻城南!”
“唔!”
吴沅点点头,挥挥手遣退传令兵。
随即,他站起身来,穿上甲胄,戴上头盔,拾起佩剑,迈步走出了城守府,带着一些亲兵前往城北。
毕竟在他看来,田耽夜袭他宿县的主力,应该会在北城墙这边。
果不其然,待等吴沅刚刚到了城北一带,他当即就听说北城墙亦遭到了齐军猛烈的攻势,此刻齐军已突破城墙,攻杀到城内。
对此,吴沅毫不惊慌,毕竟这是他安排的战术,无论是关门打狗也好瓮中捉鳖也罢,实际上都是他故意放齐军入城的,否则,齐军不可能如此轻易就杀入城内。
但愿田耽亲身赴此。
吴沅的嘴角扬起几分冷笑。
而与此同时,在城外某处隐秘的高坡,正有几名黑影正静静地关注着宿县的变故。
随即,响起一声细微的轻笑。
“嘿!不出殿下所料,田耽果然夜袭宿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