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两位朝中大臣,本来前几日就能抵达北一军的军营,只不过他们故意放缓了行程而已。
为何?就是为了给东宫党一些应变的时间,免得看到一些不好的事。
自原刑部尚书周焉遇害之后,原刑部左侍郎唐铮得垂拱殿钦点,继任刑部尚书一职,因此,单一鸣这位原刑部右侍郎,也向前迈进了一大步,成为了刑部左侍郎,堂堂刑部本署的二把手。
可归根到底,别看雍王弘誉掌着刑部,但事实上,其实周焉也好,唐铮、单一鸣也罢,都不能算是雍王党的人,因为他们从未明确表态,显然是不想参与到夺嫡的事件当中。
而礼部右侍郎何昱就更不必多说了,作为原垂拱殿中书令何相叙的长子,何昱在朝中素来是抱持中立,不偏不倚,当然不会太过于逼迫北一军内的东宫党。
两不得罪,保持中立,这才是朝中中立官员的态度。
可单一鸣与何昱都没有想到,北一军居然发生了营变这等极其恶劣的事。
不过震惊归震惊,这件事与他们没有什么关系,因为似营变这种事,已不是他们能够插手干涉的了。
六月九日,『北一军营变』这件事,便传到了大梁朝廷,震惊朝野,亦惊动了垂拱殿的魏天子。
正如周昪所料,魏天子当即下诏,着北一军上下偏将级别以上的将领,尽皆暂时卸职,到大梁接受审讯,又令『上将军府』、『大梁府』、『刑部本署』、『大理寺』、『御史监』负责追查此案,五司联审。
这也难怪,毕竟营变这种事,性质极其恶劣,倘若确定是自己人所为,那此人的罪名,绝不会轻于造反叛乱。
待等到六月十四日,北一军的众将领陆陆续续抵达大梁,接受五司联审。
其实似营变这种事,它本不难查,但是这回有些特殊,因为雍王党一方的将领崔协死在了营变之中,这让五司联审的五位大人感到棘手。
要知道,崔协乃是北一军中雍王党的头头,是雍王一方的翘楚人才,耍个阴谋诡计把自己弄死了,这怎么想都觉得不太可能吧?
还是说,果真是东宫党监守自盗、企图嫁祸给雍王?
在追查此案的头一日,雍王弘誉没有露面,因为他正在其雍王府内大发雷霆。
要知道,崔协与雍王弘誉的关系,不亚于肱骨弟兄,是雍王党中年轻一辈的翘楚,雍王弘誉曾经还打算将崔协推上大将军的位置,让其独掌一支军队成为他的倚靠呢。
没想到,崔协竟然死了,死得不明不白。
“砰!”
又一个杯子被雍王弘誉摔地粉碎,他咬牙切齿地咒骂着:“赵弘礼!”
在旁,谋士张启功闭着眼睛沉默不语,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缓缓睁开了眼睛,说道:“殿下,崔协将军若是被东宫党的人所杀,在下倒是不担心,在下的担心的是,崔协将军被另外一拨心怀不轨的人所害……”
“什么?”雍王弘誉转头看向张启功,皱眉问道:“你的意思是……”
只见张启功压低声音,低声说道:“在下怀疑,崔协将军是被刘益所杀!”顿了顿,他低声说道:“据消息传来,殿下您托付崔协将军的事,崔协将军可是办妥了,他手中仅五千余兵力,可仍然成功偷袭了东宫党一方,顺利地放火烧了中营,还一度与东宫党一方数万名士卒厮杀到天明……这可不是崔协将军麾下五千余士卒办得到的。因此在下毫不怀疑,崔协将军是说服了襄王党的刘益,让后者助了他一臂之力。……刘益手中亦有五六千兵力,他与崔协将军联手,这万余士卒,方可以雷霆之势席卷整个北一军军营。……那么,崔协将军究竟是如何说服刘益的呢?殿下您要知道,营变之事,不亚于叛乱造反,可刘益依旧支持崔协将军这么做,这期间,崔协将军是否有可能出示了那封书信呢?”
“……”雍王弘誉张了张嘴,面色有些难看。
“不会的!”他皱眉说道:“崔协知道分寸,岂会留着那封书信?”
听闻此言,张启功正色说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倘若殿下您那封书信落在了襄王手中……那殿下您可就步了周昪的后尘,白白给人做了嫁衣了。”
“启功,你有何良策?”
张启功闻言正色说道:“在下建议殿下即刻去宗府报备,就说王府内遗失了几枚印章……虽然此举有欲盖弥彰之嫌,但眼下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
雍王弘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即转头望向窗外。
『果真会是……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