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熠便继续道:“倘若不是皇上特派官员治疫,我等又从何而来?”
他根本不跟乱民们争论锁城的事情,只道:“我乃今科状元,太常寺丞宋熠,特奉皇命,跟随钦差魏和光大人前来治疫。此行还有众多太医局太医、医官,以及京城名医。”
他的语气严肃有力,又并不咄咄逼人。
至于太常寺丞是什么官,其实大多数百姓都是不懂的,但是今科状元是什么,大家却都听得懂。
在民间,状元郎简直都是被神化的。百姓们不在意什么太常寺丞,却在意宋熠状元的身份。
“是状元郎!”
“状元郎都来啦……”
“还有好多太医!”
百姓们更加分不清太医和普通医官的区别,只觉得状元郎就是文曲星,而太医,那必定是神医无疑啊!
但凡能活,谁愿意死呢?
要是可以太平,谁喜欢拎着脑袋去暴动呢?
乱民们虽然还有迟疑,可大多数人显然已经心有松动。
宋熠目光锐利如箭,仿佛比他手中未射出的箭还要可怕般,钉在乱民中间。
他猜想,像这样的暴动必定不是毫无头绪就能起来的,其中九成可能有人煽动。如此前被他射杀的那个挟持张英标的灰衣汉子,他就必然是其中的关键人物之一。
如果可以,宋熠根本不想射杀此人,但当时的情况太紧张,不杀人不足以立威,纵是不愿,宋熠也只有这样选择。
这个时候,他端着箭与乱民对话,一边在想办法说服大多数人,一边他其实更想找出藏在人群中的那些别有用心者。
然而也不知是他的威慑效果太好,还是某些人心知事不可为,因此果断放弃。眼看说到这里,乱民们都要软化了,可宋熠设想中的那些人,竟一个都没再出现。
而乱民们虽有软化迹象,可真正不再堵门,而选择往后退的,却几乎没有。
宋熠便继续道:“既来此处,本官必是要入城的,各位太医大人也将入城。诸位都是我大靖子民,今日之事,首恶已诛,还请各位即刻归家,余事有我担保,必不再追究。”
顿了片刻,他语气严厉起来:“然而若有心怀不轨之徒,仍然恶意煽动无辜百姓闹事,或者想要趁乱出城,则本官必将其视之为谋逆,就地捉拿甚至斩杀!”
说着,他弯弓举箭的双手微微动了动,仿佛是在寻找射杀目标。
被他目光盯过的人无不觉得身躯刺痛,心胆发寒。
虽然事实上他离众人还很有些距离,虽然他的箭能射到人,并不等于他能看清在场每一个人的形容模样。
可是没有人会愿意拿命去挑战他的箭。
“但凡谋逆者,待我上奏皇上,必罪诛九族!”
诛九族!
终于说出这一句话,宋熠双腿微微一夹马腹,他座下的枣红马儿便立即开始迈动四蹄,缓缓向着城门方向而去。
他一动,他身后的众多禁军则更加开始缓慢移动起来。
张英标仿佛满血复活,这时终于悿起肚子,大声吼道:“还不快回去?杵这儿做什么?没听见宋大人说吗?谋逆诛九族!”
“跑啊!”
终于,后方也不知是谁先大喊了一声。
乱民们吼的吼,叫的叫,当真来时如潮涌,溃时如蚁散,一忽就退向了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