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秋意双手握了握，斟酌一下用词然后开口，“那个……我是想说……”

刘方正目光冷冷地盯着她，“你想说什么？”

颜秋意倒没在乎他语气的冷淡，反而更加小心的开口，“所以你妈妈现在还好吗？”

刘方正愣了一下，视线茫然地转了两圈然后聚焦在颜秋意身上，他张了张嘴却好像有什么东西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发不出声音，脊背上传来一股热意，心头涌动着一种怪异却又安心的感受。

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有人关心他们母子的死活。

沉默了大概有一分钟，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刘方正的嗓音有些哑。

他把脸埋在双手里，肩膀耸动笑出了声，笑声那很复杂，有释怀又有惊讶还有感动。

“颜秋意，你听我说了这么多，应该能知道，我一直在骗你，我们是敌人啊。”他笑的眼泪都出来了，“对一个敌人你为什么这么关心他的感受？”

“我以为我们是战友，从你说出你自己的事情开始，从小盘山合力救冯涛开始，我们就是战友是朋友了。”小盘山上刘方正的剖白八分真二分假，所以才把他们都骗过去了。但是如果刘方正真的坏到极致，他大可以冷血无情地见死不救对冯涛不管不顾，何必要说一些半真半假的话来圆自己的谎呢。

是的，颜秋意虽然一直有怀疑，但是知道这一刻她才真正确定，在小盘山上刘方正所说的跟龙家私生子龙天沐从来就不是单纯的交易关系，他曾经自陈的用三个条件来交换龙天沐帮他做一件事这件事本身就存在很大的问题。

——从一开始就不是交易，而是龙天沐胁迫他。改了的志愿让他进入gf大学，龙天沐用了某些手段逼他听话，这个手段很有可能就是刘方正的母亲。

“你还真是永远在刷新我对你的认知啊。”刘方正抬袖擦掉了眼角的泪水，“我妈妈躲起来了，在我的录取通知书被寄到家里的当天就悄悄离开了。她是个很聪明的女人，所以就连我也不知道她在哪，我甚至一度以为她真的被龙天沐带走了。直到初试的前一天，她才给我递了消息报了平安。”

“龙天沐手里的那个人是她的双胞胎妹妹，她们姐妹两个长得一模一样。”刘方正像是会回忆起了什么，“所以从一开始选择权就不在龙天沐手里……而在我手里。要不要听他的话不是他说了算，而是我说了算。”

哇，精彩！

颜秋意配合地鼓了鼓掌，在发觉刘方正瞪她之后，她立马收敛起满脸意犹未尽的遗憾神色，正经起来。

“所以我来捋一下。因为你的身世有文章可做，所以你跟你妈妈隐姓埋名在小村庄里窝着，而龙天沐有计划需要你的参与，就把你从深山老林里薅了出来丢进gf大学。收到录取通知书的当天你觉察到不对，在打算跟你妈妈打包行李离开的时候，你的妈妈，哦，不对，你的小姨，她忽然患了某种无法清醒还查不出原因的疾病拖住了你的脚步。这时候龙天沐出现，让你为他做事，答应治好你小姨——他以为的你妈妈——顺便帮你报仇。可能是报你父亲的仇，也可能是找你父亲报仇？”

这回轮到刘方正鼓了鼓掌，他赞叹地说道，“不愧是你啊，颜秋意你果然不同凡响，简单的几句话就能让你想清楚前因后果。龙天沐说得对，你这样的人绝对不能让你活到成年跟他站在敌对阵营。”

颜秋意：“……”

去你吗的！

颜秋意这小暴脾气真忍不了，虽然知道刘方正这话只是单纯地转述也没有什么恶意，但是她还是按奈不住想要动手的冲动。

那边肉已经煮好了，香气四溢，看他们两个在聊天，其他几个人也没打扰他们，拿碗的拿碗拿勺的拿勺，七手八脚地把鹅肉盛出来了。

萧凌杉端着小碗过来，刚出锅的鹅肉连跑带颠的、甚至都没来的及吃上一口。

“伊伊，快来，最嫩的肉给你留着呢。刘方正你的那份在那边呢，一会唐淮给你端过来。不过……”他疑惑道，“你们说到哪儿了？”

颜秋意笑了一下，“说到把锅带回来的时候，刘方正特别机智，他拿了绳子把锅捆在背上，你知道像什么吗？”

“像什么？”

“像个蒜头王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