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胜大怒,当即站起身来,顺便将短刀也拿起来,大叫:“混账东西!在等什么?!将他给我拿下!”
可仍没什么动静。
殿中的那些官吏,此刻声音便慢慢小了去——看到应决然在玉杯前停住了脚步。盯着它看了看,附身拾起了。
然后……
手腕翻转,向地上一摔。
一声脆响。玉杯碎成玉屑。
摔杯为号!
殿堂两侧的屏风忽然被踹翻,四十个身着铠甲、手持利刃的刀斧手齐齐拥出!
赵胜便冷笑:“我看你——”
但笑声只吐出一半,笑容便凝固在脸上了。因为那些刀斧手竟不是拥向应决然,而是——直奔那些属于他的亲信杀去!醴泉宫的正殿很小,又事发突然。那些官吏前一刻还在想应决然刀斧加身的场面,下一刻——哪里能想得到被砍杀的是自己?
——一个照面,还未吭声,便倒了一半去。剩下的一半有的忙着拔剑,有的抱头便跑,可都已来不及了。不过三四息的功夫,管他老的小的胖的瘦的,全被砍翻在地,俱成了尸首。
一时间血腥气四溢,流出的血液便汇聚成了条条小溪。
赵胜看得目瞪口呆,便在案前愣了两息的功夫。就在这时候,应决然已走到他面前——赵胜这才反应过来,忙拔刀。
然而应决然比他拔刀更快。
在他的右手摸到刀柄的时候……被应决然拔出的黑刀已经回到他腰间的刀鞘中了。
赵胜便忽然感到脖颈上一凉,头脑中一片混沌。下一刻……他的头颅忽然从脖颈上掉落下来,咕噜噜地滚落在地。
这一颗曾属于容王的头颅落了地,竟还不瞑目。眼睛圆溜溜地瞪着,嘴唇张了张——不晓得是哪里来的气,吐出三个字——
“好快刀……”
才绝了生机。
应决然伸手将赵胜倾倒的身体往边上带了一下。于是无头的尸身便歪到了一旁,不曾叫血污沾染了案上的一张行军图。接着他走到案前,低头往图上看了一会儿,才直起身看木南居的法师:“王掌柜,你那里已经料理好了么?”
木南居的法师便笑了笑:“安抚军心这种事由我们来。但料想也不会有什么变故——赵胜手中的羽林军本就是些当兵吃粮的百姓罢了。容王换了谁,于他们而言都是一码事。”
“唉……一山不容二虎。如今除去了赵胜,应大统领……唔,该是容王,当可以继续龙王嘱托的事情了。”
应决然听了他这话,皱眉想了一会儿:“李云心……龙王嘱托我做的事,怎么我自己不知,你倒是知道了?”
法师——或者说,李云心曾在渭城木南居见过、后又在蓉城木南居中见过的王掌柜——又笑了笑:“我不但知道这个。还知道应大侠是在渭城的一条巷中被龙王收伏的。接着他叫应大侠带人往渭城去——应大侠也果真有魄力,真迁了黑寨堡的人往渭城了。”
“不过即便是龙王那样的人也有漏算一招的时候——渭城竟然被毁。所幸……龙王又往余国蓉城走了一趟。嘿嘿……应大侠觉得他为何走这么一遭?”
应决然又皱眉,没有说话。
这位木南居的“法师”、易容后的王掌柜,是在某个雨夜找到他的——那时候他和他的人刚刚投奔赵胜。
见了他,便说“有龙王带来的讯息”。那时的应决然身负寨中千把人的生计,其实对谁都不是很信——从前那李云心许诺安顿他,结果后来自身都难保,没了讯息。只有几个陌生人将他半路截了,说什么“容王奉龙王法旨请应英雄共襄盛举”——其间经历许多波折试探才最终到了蓉城,稀里糊涂造起反来……
都已经是一笔糊涂账了。
结果这王掌柜竟将他从前的过往都说了。而后说他家木南居主人乃是龙王的盟友——而今龙王在做一件将要震动天下的大事。这边呢,便叫他来辅助应大侠成就另一件大事,与龙王“互为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