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呀,可姑姑说围棋太贵,我们家买不起。”谭晓天的眼睛先是猛的一亮,很快就又黯淡下来——他当然知道在棋盘上摆棋比在地上画来画去方便且准确的多,但一副棋具一两多银子的价格不是姑姑此时的经济状况所能承受,虽说若是卖掉刘文雄送给自已的那块玉佩可以马上改变现在姑侄俩的生活情况,但姑姑说那块玉佩太贵重,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绝不可以变卖,所以虽然家里凭空得了一笔横财,姑侄俩的生活却并没有太大的改变。
“不是买,是叔叔送给你,要不要?”林老五笑着问道——昨晚和田大义喝酒时他已经知道秋菊姑侄俩的现状,谭晓天的回答并没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真的?!”谭晓天刚刚黯淡下去的眼睛立时又亮了起来,惊中带喜的连忙问道。
“当然是真的,梅龙镇上谁不知道我林老五说话算数,是个吐唾沫砸钉的汉子,怎么样,想不想要?”林老五骄傲的答道——所谓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对自已的名誉往往更加重视,而脑筋越简单的人也越是如此。
“要,想要呃不行,我不要了。”得知对方是真的想要送自已棋具,谭晓天兴奋的拽着林老五的胳膊又蹦又跳,又叫又嚷,连带着林老五看在眼中心里也非常高兴,为自已灵光一闪想出的主意而得意,但跳着跳着,谭晓天好象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兴奋劲儿瞬间失去,非常可惜,也非常无奈的说道。
“不要了?为什么不要呢?”林老五一愣,奇怪问道——小孩子不说假话,看谭晓天的样子明明是心里想要的要命,但嘴上却是坚持拒绝,这中间总会有理由的。
“姑姑说不能要别人的东西。而且,而且围棋很贵的”谭晓天喃喃道,他心里想要,却又知道自已不能要,口不对心,说话的声音是越来越小。
“,哈哈,原来是这样呀。天天,围棋棋具很贵,叔叔也买不起呀。”明白了小孩子的想法,林老五哈哈大笑的说道。
“呃?”听了这话,谭晓天万分迷惑——说要送自已棋具却又买不起,难道刚才的话是在逗自已玩儿?
“呵呵,天天,知道叔叔是干什么的吗?”看出小孩子的迷惑,林老五不想让对方以为自已是在耍人,他笑着问道。
“嗯,修桌椅的。”不明白对方突然问这种问题干嘛,谭晓天想了想后迟疑着答道,他不懂得什么叫木匠,但昨天下午回来时看见林老五在悦来客栈门前修理椅子,所以才如此回答。
“呵呵,说的不错,不过修桌椅只是其中一项,正确的说,老五叔是木匠,盖房子,打家具,建桥造船,凡是跟木头沾边的活儿老五叔都能干。”林老五颇为自豪的说道——他对自已的手艺非常自信,放圆二十里内,木匠手艺,他称第二,就没有人敢称第一。
“呃”,谭晓天听懂了,不过还是不明白,对方是木匠,而且是非常能干的木匠,但这和送自已围棋有什么关系?
“呵呵,棋盘不是木头做的吗?我仔细看过了,没什么了不起的,从选料到制成,估计要用两三年,不过要是不考虑棋盘的使用寿命,半个时辰就足够了。”林老五笑着解释道——棋具的制造需要经过自然风干,刨薄,上蜡,刻线等多道工序,其中最需要时间的部分就是自然风干,也就是将木材放在太阳晒不到且空气畅通处保存,直到木材内部的水分挥发完,经过这道工序处理后的木料打造的木制品不易干裂变形,有些讲究的极品家具所用的木材,单是自然风干这一道工序就要用二三十年,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林老五仔细查看过阿福买来的那批棋盘,虽然不可能将所有的工艺都逆推出来,但八九不离十,却也差不到哪儿去。他家是三代木匠,家里有的是现成的木材,对他而言,仅仅是找到一块合用的木材做成一块棋盘实在是跟玩儿差不多。
“呃,我明白了,您是说您自已动手做围棋?”谭晓天有点儿懂了,对方的意思大概是说棋具是自已做的,不用花钱如果是不沾钱的话,姑姑可能就不会说自已了吧?
“呵呵,差不多,棋盘问题不大,就是棋子有点儿麻烦,那种东西象是瓷的,咱们镇上没有人能做的。”林老五笑着说道——所谓术业各有专攻,木工活儿难不住他,但围棋的棋子和木工活儿无关,这他就没办法了。
“嗯,用小石子,河边有好多小石子,有黑的有白的,我去捡就行了。”一听事情有门儿,谭晓天也动起了脑筋。
“嗯,行倒是行,不过一副围棋有三百六十一枚棋子,河边的小石子虽多,但凑足这么够这么多大小一致的也不容易,摆在棋盘上也不好看,如果要打磨的话,恐怕就不是两三个月搞得定的了。”林老五想了想后答道——终究是成年人同时又是工匠,在制造东西前考虑的比小孩子要周到的多。
“呃,也对呀,老五叔,棋子一定得是瓷的吗?用木头不可以吗?”回忆着和田庆友去河边玩儿时所看到石子的大小、形状,谭晓天也觉得自已的这个提议虽然可行却并不太好,他的想法很简单,心想林老五既然说沾木头的东西他都能做,那么棋子若也是木头的岂不就能解决了?
“用木头的?,哈,还真是灯下黑,玩儿了二十多年木头,怎么这时候给忘了。”被谭晓天这么一提醒,林老五一拍脑门儿,兴奋的叫道——围棋棋子不就是圆圆的象扣子似的东西吗?把木棍削成圆的再锯成厚度一致的薄片,然后再刷上白漆和黑漆以做分别,除了手感和外观比不上真正的棋子,当小孩子的玩具却是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