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河沉思了一会说道“不告而诛是为不仁,先传诏书给宋平阴侯,租界之中可以买卖货物,但不得擅开学说,如一月后租界内还有人议论政事,擅传学说,我倭国则要收回租界。
另外,传令全国,所有的书籍,不得有任何反王室的言论,如有,传播阅读售卖书籍者,皆要斩首!
最后,传令全国,我前几日做了个噩梦,应是有人杀生之故,自即日起,重申杀生禁断令,除了牛马狗猴鸡五畜,猪羊鱼等均不得擅自杀害,所有的猎人和渔夫要将他们的弓箭、渔网上交焚毁。”
“是!”众人齐声说道。
倭国自飞鸟时代就开始有倭王颁布禁杀令,一方面是因为佛教不提倡杀生,另一方面却也有防止疫病的原因,古代的倭国人冥冥中感觉到经常杀生吃肉的人更容易传染疾病,这其实是因为古代倭国对卫生不太注意,又经常吃生食,但在倭国人眼里,却是因为杀生的缘故,也因此,倭国的猎户、屠夫、渔夫等都被列入到了贱业,是不可接触的人,这样的人,自然也不会有官员在朝中为他们说话。
——摄津租界
经过两年的发展,摄津的租界已经初具规模,处处可见两三层高的小楼,整齐的街道,水泥的地面,一排排整齐的松柏,让人心旷神怡,在商业街中,一眼望不到头的都是整齐的店面,每个店面上面都挂着牌匾,伸出店门的旗帜上面写着“布”“酒”“米”“胭”等各种主营货物。
路上的行人从穿着、头型上已经看不出这是一个倭国城市了,大部分人的发型都从倭国的一髻、本多髻变成了各式的幞头,甚至还有的富贵人家开始戴中式发冠,要不是听到四周人都是说倭语,说这里是开封都会有人信。
从租界上空往下看,还可以看到海港上不断进进出出的船只,大路上也是一辆接着一辆的马车,每天不知道有多少货物和钱币在这里被交易,租界已经渐渐成为了全倭国的经济中心。
在租界的西边,是租界的政治中心,大部分的机构乃至军营都驻扎在这里,由于租界中倭国的力量无法进入,不少不满倭王或和当地权贵有摩擦的人都逃到了这里,在这里有一片建筑,上书天翔学院四字,这里便是新宋学的传播中心。
此时一群人簇拥着姜德在学院中走着,姜德右手牵着一只软若无骨的手,手的主人便是已经嫁给姜德的倭国软妹子玉藻。
“主公,自从我们把新宋学传播出去后,每天都会有从倭国各地赶来的学子求学,其中大部分都是平民出身,但也有公卿之子。”金富轼在左前方介绍的说道。
“公卿之子?我们的新宋学中有不少是造反有理的论句,这样的观点,这些公卿之子也能接受?”姜德笑着问道。
金富轼苦笑了一下说道“自然是有不少人是无法接受的,每天都会有论战爆发,不过还好,在我们的控制下,都只是论战,没有爆发更加激烈的冲突。”
“讨论一下也好,真理越辩越明嘛。”姜德回头看了一眼然后道“这个学院搞得不错,环境也很好,真的很难看出这里从开工到现在才不过两年的时光。”
“这里是租界,你要遵守你们法皇陛下的旨意,去外面执行去,这里不归法皇管!”突然,一声吼叫声从边上的房屋中传了出来,姜德皱眉看去,从窗口可以看到里面围起了一群人,正在激烈的争辩中。
“白河的诏书已经到了?”姜德问道。
“昨日刚到的,那殿上人进了租界后大肆宣扬,不少人都知道白河不允许新宋学的传播。”金富轼点头道。
“哦?来的还挺快的,白河和璋子的事情查清楚了吗?”
“哪里还需要查啊,恐怕除了鸟羽以外,王宫里就是一只狗都已经知道了这丑事了。”金富轼一脸的不屑说道,作为高丽人,他心里是瞧不起倭国人的,如今白河和璋子的事情,更加辅证了他心中倭人不知礼法的观点。
“必须要让鸟羽知道,而且要让鸟羽怒火中烧!”姜德眼睛微眯的说道“冲冠一怒为红颜,鸟羽不像白河,他胆气不足,一直都是傀儡,如果没有足够的怒火和支持他的人,他即使知道了此事,也只会忍气吞声,这和我们的利益不一致。”
“属下明白!”金富轼点头道。
“任何时候,大义都很重要,我们不是野蛮人,不能无罪而诛,白河不是喜欢下禁令嘛?忆苦思甜这样的利器要用起来,尤其是那些不可接触者,他们的心中一定都有怨气,这些人大都生活困苦,敢于搏命,要煽动起来。”姜德继续说道“还有那些投靠我们的商人,也该启用起来了,赚了这么多钱,也该做点事情了。”
玉藻看着眼前这个指点江山的男人,一脸的陶醉,不知道为什么,玉藻总觉得听这些政治的东西极为有趣,就连看练兵也比本就是武将的花雕还要有兴趣。
——平安京
“陛下,最近天气日暖,已经有花开了,可愿意去观赏一二?”一个侍者低着头说道。
正在看书的鸟羽抬起头来,笑道“好啊,璋子最喜欢花了,走,我们先去看看花开的如何,如果好,我就带璋子一起去看。”
鸟羽兴高采烈的来到王宫的花园中,果然看到一片花海,他开心的走入田圃,低声摘花,他嘴角微弯,心中想象着璋子看到他的花的场景,一脸的甜蜜。
这时,鸟羽听到一阵窃窃私语声,他寻声看去,却看到两个侍女蹲在一起,一边给花草施肥一边低声讨论什么,一看就是在偷懒。
鸟羽心情好,也不训斥,而是摇摇头准备离开,但一句话却像箭一样射入他的脑中。
“法皇陛下又召见中宫大人了,听说....”
接下来的话,鸟羽再也听不见了,但最怕的就是听不到,无数的联想在他的脑中浮现,他快步的走开,最开始劝鸟羽的侍者看着鸟羽脸色不太对,嘴角微翘,然后迅速恢复正常,问道“陛下,有什么问题吗?”
鸟羽立刻说道“法皇..还有中宫,他们在哪里?”
侍者们互相对视了一眼,齐齐低下了头不敢言语,鸟羽更加笃定了自己的想法,他急切的快步走着,路上的侍女、侍者都被他甩到了身后,终于,他来到了璋子的寝宫,几个侍卫和侍者想上前拦住他,被他一把推开,走进房间,却看到白河和璋子刚刚穿上衣服,白河甚至连腰带都没系好。
“混账!你进来做什么?”白河大声喝道,鸟羽神经反射一般跪下地上,但接着他就感觉不对,他抬起头看向白河和璋子,问道“此乃我中宫的寝宫,我来见璋子的,法皇陛下来此何事?”
白河脸上的肌肉抖动了一下,说道“我是来见我的女儿的...好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白河说完,站了起来,任璋子帮他系好腰带,鸟羽看到这一幕,气的手都在发抖,白河看他这样,心中不知为何却觉得极为舒爽,他拍了拍鸟羽的肩膀说道“璋子已经有身孕了,你要好好保护她,都是做父亲的人了,不要如此不像样!”
鸟羽顿时如觉雷击,他看向璋子,璋子对他笑了笑,但他却能感觉到那笑容中充满了蔑视。
鸟羽感觉整个天空都黑暗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