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和服的玉藻一边给姜德倒酒一边劝道“殿下可莫要小瞧了这些僧人,倭国和中原不同,僧人甚为嚣张,而且百姓愚昧,大都向着僧人。”
姜德淡淡的说道“你错了,百姓向着的永远只会是强者。”
说话间,外面的百姓也聚拢了上来,他们听着僧人们齐声喊叫着“佛敌!”不由的互相窃窃私语了起来。
“这是怎么了?大师们都说宋人是佛敌吗?”
“听说是宋人在各国没收了寺庙的土地呢。”
“寺庙的土地都是佛祖的啊,这实在是大不敬啊,阿弥陀佛,佛祖保佑!”
“是啊,惹怒佛祖一定会降下灾祸的。”
“哎...”
“土地本来就不是你们寺庙的,而是百姓辛辛苦苦开垦出来的,你们这些和尚如果只是不事生产,食素持斋,念经奉佛,一心普度众生也就罢了,可你们却吃肉喝酒,执杖杀人,掠夺妇女,抢掠百姓,我倒是想问问,你们拜的到底是佛,还是魔?”许贯忠怒斥道。
法觉不由的有些恼羞成怒,日本佛教的起源是来圣德太子确定其为国教,并且派遣唐使直接向中原学习,因此很多方面都是效仿中原佛教,但又结合了倭国本土情况,在很多教规上进行了还原。
中原佛教吃斋是因为梁武帝灭佛之时下的旨意,因此日本和尚吃肉倒是情有可原,但却没有哪个教派的经文上说可以去执杖杀人,掠夺妇女,抢掠百姓的,毕竟佛教不是另外两个教派,对异教徒恨不得斩尽杀绝。
说到底,是日本佛教在倭国因为贵族的绝对统治而导致的世俗化的结果。
倭国的贵族在平安时代可是极为流行出家的,但对于出家后要守的清规戒律又是极为讨厌,因此倭国佛教便想方设法为这些贵族出家后能继续享乐找理由,同时倭国的佛教教派此时主要是真言和天台两派,其中延庆寺便是天台宗,其开山祖师最澄倡导的是无戒之戒,认为形式上的戒律并不重要,认为只要发菩提心,众生皆有成佛的机会。
这样的理论为后来倭国佛教变成父子相承的特殊职业,值得一提的是,从唐朝继承过来的律宗在这个时期已经势微了。
故而刚刚许贯忠的话,让法觉乃至更多的僧人觉得许贯忠是向着律宗的,这已经是宗派之争了。
而宗教的宗派之争往往是不死不休的。
法觉说道“施主荒谬,佛家化缘,难道还渴求所有施主不沾荤腥吗?至于娶妻,那多是居士,难道宋国的居士不能娶妻吗?”
法觉没想到的是许贯忠却也是精通佛法之人,说道“有言:佛告比丘。复有二事。令法毁灭。何谓为二。一、不护禁戒。不摄其心。不修智慧。畜妻养子。放心恣意。贾作治生。以共相活。二、伴党相着。憎奉法者。欲令陷堕。故为言义。谓之谀谄。内犯恶行。外佯清白。是为二事。令法毁灭。哼!我不管你等修的是何门,但却绝对不是真正的佛门!但你们是倭国佛教,我等也不管你们是佛是魔,但如果你们再在此围攻,此处必将血流成河。”
法觉被气的只觉得脑袋上青筋直冒,他此次本来只是想造势好要好处,却没想到会被如此羞辱,但想着驻扎在外面的宋国军队,他还是忍住说道“你们既然是宋人,就请归还我们的领地。”
“除非你也是宋人,否则我等如何管你们倭人之事?”许贯忠怼道。
法觉再也受不了了,这么多年来,即使是白河也不敢如此说他,他喊道“难道你们想灭佛吗?”
听到信号,僧人们一同齐呼佛号,并且开始抬起佛像、神轿,向前逼近。
许贯忠唰的一声拔出宝剑,在地上画了一道,喝道“过此线着死!勿谓言之不预也!”
“弓弩准备!”牛皋大声喝道,说完抽出双锏,护卫的军士也齐刷刷的把钢矛对准了僧人。
法觉有些担心的看着已经站在箭塔上搭弓对着自己的弓箭手,那整齐的枪阵也让他感到晕眩。
但他却不打算退,或者说也不能退,那可是十一万石的田地啊,要是不能拿回来,他这个天台座主的位置都不一定能坐稳。
僧人继续逼近,终于,一个僧人的脚踏过了许贯忠画下的线。
“放箭!”牛皋大声喝道。
“轰!”数十把强弓劲弩齐声发射,数十支箭羽射向了僧人,顿时,数十僧人被当场射倒在地,这些山法师本来就是一群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见到真的开打了,肩膀上的佛祖顿时往地上一丢,拔出兵械就开始冲锋。
“刺!”牛皋站在长枪手之后命令道,排的极为紧密的长枪手一同前刺,接着第二排再刺,最后第三排再刺,三排合计百人的长枪手把府门挡的严严实实,僧兵们在联合打击下死伤惨重。
看着这一幕,倭国百姓们都快吓傻了,不少人跪在地上不断磕头,嘴里念叨着祈求佛祖保佑。
站在箭塔上的姜德看着这一幕,冷哼了一声,深受汉文化影响的他根本瞧不上这些倭国和尚,不事生产已经是原罪,还想霸占土地,影响政局,不死你死谁?
“放信号,让各军入城!”姜德喝道,旁边的军士立刻拿出一个烟花,对天空放了出来。
在王宫的鸟羽看着飞到天空的烟花,只觉得心中一沉,没一会儿,就有人来报告在平阴侯府门外爆发的战事。
“哈哈,如此一来,宋人再也不能在我们倭国待下去了。”藤原忠实拍着巴掌笑道。
鸟羽却觉得不会如此简单,他问道“宋人连佛祖都敢不敬,还会忌惮我们吗?”
藤原忠实一下子说不出话来了。
驻扎在各地的平阴军们早在僧兵出现就开始了集结,等看到信号,立刻开拔出击,平安京的百姓只觉得这一幕如此的熟悉,好像就是在一个月前的一幕重演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