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刑天冷眼旁观,心中越来越不高兴。
本来异人过来询问时,对他和太子丹同样尊重,不敢稍有偏向,可是从下午开始,异人似乎将太子丹看得更重要,迹象越来越明显。
没人向他询问,好像一切答案都在太子丹那里,可解开僬侥人墓秘密的人是他,太子丹只有一知半解。
偶尔他也有机会插上几句,提问者听完之后总是会将目光转回太子丹那边,看到太子丹点头之后,才肯完全相信李刑天的话。
等梅娘子到来,这种明显的不平等对待明显得令人无法忍受。
梅娘子向太子丹跪下,这对异人来说乃是极其罕见的举动,可她只肯面向太子丹一人,有意稍稍侧身,避开李刑天。
“我杀死了另一名异人,不敢隐瞒,特来向太子丹请罪。”
“你的丈夫梅郎中?”
“是。”
“这没什么,是他技不如人,异人超凡脱俗,不受凡人规矩的束缚,即便是夫妻也无所谓。”
梅娘子露出微笑,准备起身。
李刑天忍不住了,开口道:“异人不受大多数规矩的束缚,但是有些规矩仍需要遵守,比如武林中的道义、江湖上的规矩,这都是千百年来无数豪杰琢磨出来的,对异人也有效。”
梅娘子只看太子丹,等他的说法。
太子丹笑道:“千百年来,世上可没有异人,如今异人出世,哪的规矩都得改改,或是大改,或是小改,凡人豪杰能定规矩,咱们异人就不能了?”
不等李刑天开口,梅娘子恭恭敬敬地磕头,“若是没有太子丹,异人皆如弃儿,你的一番话点醒迷途之人,我明白了,可我不会立规矩,今后一切尽听太子丹的吩咐。”
“别急着拜我,最后谁能成为五神将还不一定呢,一旦沦为凡人,我也没资格定规矩。”
“万事万物皆有运数,有些运数暗昧不清,有些运数却是日月明鉴,太子丹必成五神将,无可置疑。”
李刑天咳了一声,梅娘子当没听见,只是吹捧太子丹。
“够了。”太子丹打断道,神情有些严厉,语气却依然随和,“异人毕竟是人,再强也强不到天上去,唯有神船才是主宰,在神船面前,你我并无区别,孰留孰去,皆看运数。”
“是,我看得不透,看得不透。”梅娘子诚惶诚恐地告退。
暂时没有外人,李刑天转向太子丹,“现在你是唯一的首领了?”
太子丹微笑道:“别被他们骗了,这些异人故意挑拨,想让你我自相残杀。”
“你以为我看不明白吗?”李刑天冷冷地说,想念句诗,却没有兴致,也没有合适的词句,“我纳闷的是他们挑拨的时候怎么会选你吹捧?”
“选谁都是一样,反正咱们不会中计,对不对?”
“哼,当然不会,可是也不能就让他们得意,我要将幕后主谋揪出来。”
“没必要,过了明晚……”
“虎入狼群仍为虎,刑天降凡不受辱。”李刑天稍舒胸中闷气,迈步向外走去。
“李刑天,不可因小失大。”
“你想给我定规矩?”
太子丹轻叹一声,“好吧,随你。”
李刑天出门直奔东跨院,路上遇见几名官府异人,全都远远地避让,令他心中平衡一些。
天已经黑了,异人大都不爱点灯,东跨院里漆黑一片,李刑天站在院中,大声道:“梅娘子!”
“嗯。”梅娘子冷淡地回应一声,打开门,人却没有走出来,像是害怕,更像是抗拒。
“你忌恨我伤你一只眼睛?”
“太子丹说了,凡人的规矩异人不必遵守,我杀死自己丈夫都不算什么,你伤我眼睛可以说是宽宏大量了。”
“嘿,关太子丹什么事?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异人嘴里不吐常语,我也不跟你啰嗦,告诉你一声:想挑拨我与太子丹内斗,你还不够格,所有异人加在一起也不行。”
梅娘子沉默一会,“太子丹看破的?”
“不准再提他!”李刑天终于大怒。
梅娘子走到门口,“既然你来问我,那我也实话实说好了。”
“你说,是谁出的主意?关木通?还是丘连实?”
梅娘子摇头,“没人出主意,事实明摆着,大家心里都清楚,想必你也一样。”
“明摆着什么?你们以为我的神力不如太子丹?”
“你俩孰强孰弱,我不知道,但是有一点我却看得明明白白:太子丹来自朝堂,你出身江湖,尊卑之别一目了然。”
李刑天愣了一会,放声大笑,“就因为这个?狗屁的尊卑之别,我叫‘刑天’,就是敢对老天执法的意思,皇帝来了,我也与他平起平做,何况一个太子丹?他在朝堂里也没有多高地位,只是太子身边的一名小小侍者。”
“是谁将官兵挡在外面?是谁让三方乖乖送来金丹?是谁将皇帝引入赵宅?在我眼里,太子丹主导这里所发生的一切,所有异人都跟着他走,顺之者生,逆之者亡,我不想亡,所以我要顺着他。”
“何氏金丹是我要来的!”李刑天越发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