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东侠跟我说过当时的场景,这些机匣离天下无敌还差着一截吧?至少江东侠逃走了。”
“嘿,那只是我们的牛刀小试而已。”
“那你就换个地方再造一遍吧。”
闻不语摇头,“不可能,闻家人数量太少,没有足够的第一流工匠……唉,想不到如此杰作,竟成绝响。”
胡桂扬差点想建议闻不语去找何三尘,想了想,发现自己是多管闲事,于是笑道:“不是还剩两天吗?你慢慢凭吊吧。对了,请转告五行教,让他们另选教主。”
闻不语平淡地嗯了一声,自始至终没有回头看一眼。
胡桂扬来到东跨院,抬手刚要敲门,大饼从里面蹿出来,将他吓了一跳。
“你这个家伙……好像又胖一些。”胡桂扬摩挲狗头,走进跨院里。
蜂娘站在廊下,笑嘻嘻地招手,大饼立刻跑过去,再不搭理主人。
院中有些脏乱,胡桂扬疑惑地问:“丁姑娘还住在这里?”
蜂娘专心逗狗,胡桂扬这才想起自己问错了人,迈步进正房,发现里面已被仔细收拾过,公主带来的一切物品都已消失不见,再去其它房间,莫不如此。
公主走了,免去胡桂扬一桩心事,可蜂娘留下,这让他莫名其妙,却问不出个理由来,“你们总得吃饭吧?谁送的饭?”
蜂娘冲他笑,大饼冲他吐舌头,看上去都很开心,却回答不了疑问。
“答案”自己来了。
花大娘子推门进院,看到胡桂扬,居然没有半点吃惊的样子,瞥了一眼,将食盒递给蜂娘。
蜂娘先拿出一只包子给大饼,然后自己才吃。
“这次回来的早,才六七天吧。”花大娘子说。
“是啊,人家说了,万事跟我都没关系,让我赶快滚蛋。”
“没关系是好事,正好官府的人也都走了,赶快收拾房间准备成亲吧。”
“是。这边是怎么回事?”
“公主府那边的人将丁宫女接走了,说是不讨你的喜欢,多留无益,还让我给寻门亲哩。”
“呵呵,这不就是我请你做的事情吗?”
“对啊,不过我听出来了,公主那边对你可不太满意。”
“没办法……”
“真是搞不懂,我若是给小哥再娶一房,他非乐到天上去,你竟然……算了,我不管你的闲事,等你成亲,我就轻省了。还有,东西两厂将这些天的饭钱都付给我了。”
“多少?”
“我买来的东西,跟你没关系。”花大娘子瞪眼道。
胡桂扬指着蜂娘,笑问道:“这位又是怎么回事?”
“谁知道,别人都走了,就她不肯走,天天拉着大黄聊天,也不知聊些什么。公主府那边没办法,请我照料几天,现在你回来了……”
“还是得请花大娘子照料,我跟她不熟,也听不懂她说什么。”
“我也听不懂……好吧,照料到你成亲。你确实没事了?”
“除非有意外发生,我算是彻底没事了,以后专心赚钱,养家糊口。”
“这才像点样子。你还是锦衣校尉?”
“名头还在,但不用做事。”
“这样更好,少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攒几年钱,去城外买块良田,再拿些本金放贷,或是找个可靠的人做些买卖,怎么都能过得很好。”
“花大娘子说得对。”
“既然没事,就去给义父、义母上坟,随便看看孙二叔,别光顾着嘴上说得好听。”
“明天就去,但我得先将前院的老强、老马送走,他们……”
“走什么走?三倍的工钱,他们上哪赚去?我去说,让他们至少做满一年。”
花大娘子收拾空食盒,匆匆去往前院。
胡桂扬向正在吃包子的蜂娘道:“你一声不吱地住在这里,还抢走我的狗,花大娘子说一不二,比我还像家主,小草说定亲就定亲,甚至没有提前打声招呼怪不得怀太监说我‘惧内’。”
蜂娘吃得香甜,剩下的包子分一半给大饼,一直在笑。
“难得这世上有人不因为神力而接近我,也不因为我能抗拒神力而利用我,好吧,大饼归你养,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胡桂扬打量蜂娘一眼,“你这么吃腰也不变粗吗?吴知府千万别进京当大官儿……”
胡桂扬回到前院,花大娘子已经离开,也不知她是怎么说的,老强、老马再不提离开两字,反而兴致勃勃地讨论老爷成亲的事情。
次日一早,胡桂扬从家中搜罗到一些银钱,买纸、买香、买礼物,雇车出城去给义父、义母上坟,随便探望孙龙。
孙龙老当益壮,一见胡桂扬就骂,骂他来的不是时候,哪有正月上坟的道理,又骂他买礼物胡乱花钱,快成亲的人还像是个孩子……
从孙家离开的时候,胡桂扬真心觉得自己就是个普通人。
何三尘干嘛要来见他?胡桂扬想不出任何理由,等到二月,他就能坦然取消对怀恩许下的诺言,再不参与神力的任何事情。
他不关心天下事,只是有些想念小草。
到家时已是黄昏,刚一进院,老强、老马就跑过来,慌慌张张地说:“老爷快去看看吧,有人发疯啦。”
胡桂扬以为是蜂娘那边出事,跑到二进院才知道“发疯”的是一群闻家人。
他们没有拆除机匣,而是在使用,像一群无人看管的孩子,也不管有没有目标,操纵飞剑四处乱蹿,那些剑大小不一,最大的足有五尺长,后面连着的线极长,能直接击中前院房的后墙,一戳一个窟窿。
胡桂扬露个面,转身回到前院,向两仆道:“是疯了,谁也阻止不了,等一等吧。”
“等到什么时候?”
“像他们这样的玩法,点血机玉很快就会用光。他们闹腾多久了?”
“差不多一个时辰了吧。”两人都不懂什么是点血机玉。
“快了。”
胡桂扬猜得准,不到一刻钟,后面悄无声息,胡桂扬又来到后院,只见闻家人站成一排,面朝厅堂,似在追悼死者。
胡桂扬慢慢走近,闻不语转身道:“我们要为何三尘造机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