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炳文在乔志清的身后疑惑的询问了一句。
“他会回来的,张乐行是个聪明人,绝不会拿自己的身家性命开玩笑。他们只是对我们清字军不了解,被湘军和淮军给骗怕了,这群不讲道义的老狐狸才是真正可怕的对手。”
乔志清看着天际即将升起的旭日,暗暗攥紧了拳头。
张宗禹快马回到镇江城中的军营中后,大批的伤兵躺在露天的地上撕心裂肺的哀嚎着。各旗的兵勇手忙脚乱的来来往往,里面如同菜市场一般,混乱不堪。
“报,盟主,火字旗的旗主回来了。”
传令兵急忙跑进了帅帐中通传,帐中正聚集了大批的将领在里面议论纷纷,商讨着应敌之策。听见张宗禹平安回来,全部都惊喜的站起了身子。
“快,快让他进来。”
张乐行无以言表的兴奋全部写在了脸上。
张宗禹进了帐后,连忙给张乐行跪了下来,抱拳哭诉道,“叔父,孩儿回来了。”
张乐行颤抖着双手走下了帅位,拍在张宗禹的肩膀上激动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昨夜东门一战最为惨烈,木字旗与火字旗基本上全军覆灭。张宗禹也不知下落,城中流言四起,都传言张宗禹被清字军打死了。张乐行一夜便衰老了许多,连两鬓的头发都变成了白色。他膝下无子,平常看待这个侄子就跟亲儿子一样,对他的军事才能也颇为器重,年纪轻轻的就让他担任了火字旗的旗主。张宗禹在他的心里就跟自己的性命一般,昨夜他又恨又悔,连夜召集将领商讨对策。要是张宗禹晚来一步,恐怕都带着众将找清字军拼命去了。
“叔父,孩儿见到清字军的统帅乔志清了。”
张宗禹连忙说起了正事,这天色越来越亮,太阳怕是马上就出来了。
“哦?”
张乐行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帐中的所有将领也都是满脸的惊讶。
“他怎么肯放你回来?”
张乐行迈着沉重的步子在帅位上坐了下来。
“他让我带话给叔父,要是太阳出来之前叔父再不缴械投降,他便率领清字军屠城,一个捻军不留。”
张宗禹把乔志清的意思完整的陈述了出来。
要是放在以前,张乐行此时肯定会暴躁如雷的跳起身子,大骂一声,“他娘的,吓唬谁了,老子就偏偏不降。”但如今情势所逼,帐中的大将竟也都沉默不语,互相用眼神交流着,军帐中一时安静了下来。
“大家都是什么意思?”
张乐行言语颤抖的环顾着帐中的众将领。
众将这才交头接耳的议论了起来,但却无一人表述自己的意见,张乐行心里明白,众人怕是已经都放弃抵抗了。的确,清字军的战斗力却是匪夷所思。捻军从前从未遇到过炮火这么猛烈的敌人,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了,想和人拼命,都到不了人的跟前。
“叔父,快下命令吧,不管你做何决定,孩儿都誓死跟着你。”
张宗禹已经猜出了张乐行心中的想法,连忙给他搭了个台阶。
众将也跟着各怀心思的抱拳请命道,“一切全凭盟主做主。”
张乐行无奈的闭上了眼睛,长叹一声道,“罢了罢了,一步错步步错。既然投降还有一线的生机,我也不能让兄弟们再去冒险了。众将听令!”
“末将在”
众将领都暗自松了口气,兴奋的相互对视了一番。
“你们速速回去整顿兵马,即可放下武器,开门纳降。生死富贵,各安天命吧。”
张乐行沉沉的吩咐了一声,靠在椅背上便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众将也都抱拳领命,连忙退下准备。只有张宗禹留了下来,在张乐行的身边听候吩咐。
“禹儿啊,你过来,叔父再好好的看看你。”
张乐行强颜欢笑的对张宗禹招了招手。
“叔父不必担心,孩儿见过乔志清,他定是一个信守承诺的人,我们不会有事的。”
张宗禹走了前握住了他的手柔声安慰。
“叔父不是担心这个,叔父自从反叛朝廷后,就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叔父是想告诉你,不管以后身处何位,都不要忘了咱捻军是为穷兄弟们办事的。咱一辈子要活的堂堂正正,死了也可以安心啊。”
张乐行说完老泪纵横。
“叔父,我记下了。”
张宗禹长泣一声,郑重的点了点头。
耀眼的朝阳终于从东方划破昏暗,跃上了天空,整个大地笼罩其中,生机勃发。
镇江城中所有捻军总共五万八千余人,大开城门在东门外缴械投降。总盟主张乐行半身裸露,跪在最前面,负荆请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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