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遂谋在帅位上反复思考了良久,眼睛里闪过一丝的狡诈的神色,对众将大喝道,“你们俩别争了,本帅已经决定誓死坚守宜昌城。自从跟随翼王南征北战,什么大阵小战的老子没见过。老子就不相信,华兴军都是刀枪不入,咱兄弟们就在这里跟他们拼了。”
“对,军帅,咱们就和华兴军拼了。”
大堂里人声鼎沸,众将士都跟着振臂高呼了起来。
“好,大家都散了吧。左师师帅彭大顺留下,其余将领都各自回防区严防死守,等候重庆的大军支援。”
张遂谋随手一会,冷冷的看了眼彭大顺,起身后回了后堂。
“彭大王,祝你好运吧,军帅一定会好好的跟你讲道理。”
童容海路过彭大顺的身边,冷笑着奚落了一句,擦身出了门去。
彭大顺一言不发,以为张遂谋要责罚他的怯战,心里慌乱不已。
此处原来是宜昌府衙,后堂便是知府老爷平时休息的地方。
彭大顺绕到后堂后,自有小丫鬟领着他进了客堂。
张遂谋已经换了身便装,在主座上端坐着,细细的品着刚泡好的茶水。
“属下见过军帅。”
彭大顺在堂主抱拳行了一礼。
“大顺啊,坐下说话吧。”
张遂谋笑了笑,挥手示意了下,让小丫鬟进来给彭大顺也斟了碗热茶。
“不知军帅让属下过来所为何事?”
彭大顺眉心紧锁,端着茶碗却没心思品尝。
“大顺,其实本帅已经收到翼王从重庆发回的调令。”
“翼王怎么说?”
张遂谋还未说完,彭大顺就着急的问了出来。
“翼王已经下令各军回师重庆,也就说我们宜昌只是一座孤城,没有人会来援助我们了。”
张遂谋叹了口气,满是愁容。
“那军帅为何刚才还不下令撤军,难道真的要在此处跟华兴军决一死战吗?”
彭大顺满脸都是惊诧。
“撤?”张遂谋挑了下眉,继续说道,“往哪里撤?如今江路已经完全被华兴军控制,这里距离重亲山高路远。要是走山路,寸步难行。”
“可是据属下所知,华兴军此次集结了数十万的兵马西征四川,我们难道要在这里活活的等死吗?”
彭大顺的心里瞬间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
张遂谋看着时机已经成熟,这才不慌不忙的放下了茶碗,缓缓言道,“这倒也不是,眼下,正有一条明路可以选择。”
“军帅请直言!属下誓死追随军帅!”
彭大顺一下明白了张遂谋的意思,他原来早就另有打算。
“好,本帅没看错你。”张遂谋欣喜的起身在彭大顺的肩膀拍了下,语重心长的吐道,“刚才我在大堂极力主战,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你也知道,那个童老虎从来都是翼王的亲信,一直在翼王面前参奏本帅的坏话,想取本帅而代之。如今形势危急,本帅只能将他舍弃。”
“属下明白。”
彭大顺一脸无所谓的表情,反而露出几丝笑意。
“眼下我们只有两条路可选,一条是投降华兴军,一条是投降清军。这是新任山陕总督骆秉章,发来的招降书。”张遂谋顿了下,把手上的一份密函递给了彭大顺,继续说道,“如今骆秉章正是用人之际,若是我们归降了他,那最小也可混个参将的官职。如今华兴军中猛将如云,就算我们投降之后,那极有可能被遣散了兵马,我们兄弟到时候可什么都不是了!”
自从清廷与乔志清划江而治后,骆秉章就被抽掉出了四川,接替荣禄担任山陕总督一职。
如今山西也就名义上属于清廷,华兴军与清军也是井水不犯河水。
骆秉章实际控制的范围,也就是关中,汉中,还有湖北的江北一带。
清廷虽然和华兴军停止了争斗,但是在山东和直隶一带,却爆发了大规模的义和拳起义。
荣禄这才被急调回京,担任直隶总督,率护大举镇压义和拳的队伍。
“大帅的意思是我们投降清妖?”
彭大顺愣了半天,这才结巴的吐了一句。
“什么清妖不清妖的,现在翼王和忠王整日里争权夺势,哪里还有以前太平军的样子。天国名存实亡,我们不能再被人当做棋子摆布,该为自己想好出路才是。骆秉章为人谦和大度,现在又急需要扩充兵马。他也是汉人,我们归顺的是汉人,不是清妖。再说了,这只是缓兵之计而已。等以后清廷内乱,我们再趁势起义就行。现在的关键就是保存实力,在夹缝中求一丝生机而已。”
张遂谋面色深沉的解释了下,满是期待的看着彭大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