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惮之父乃前朝大寇秦宗权的部将,前朝末年秦宗权为梁帝所败,三四十万流民军被打得分崩离析,有数支残部流入南阳四周的深山老林之中,周惮之父在丹水南岸创建密云寨,死后传位给周惮。
此时的周惮也不过三十五岁,身形瘦削而挺拨,予人文质彬彬之感,很难想象他是山寨头领出身的武将。
韩谦不忙着他到棠邑来的缘故,请周惮到院子里坐下,先问道:“我们刚才进城时,看到驿骑驰传信报,是否驻于安丰境内的寿州骑兵,往东异动?”
“成千上万的骑兵,从永阳北境通过东进,此时寿州骑兵前部,可能已经夺下磨盘谷了,”周惮问道,“这与侯爷到棠邑,是否有关?”
“形势已经危急到牵一发而动全身,当然是有关了,”韩谦喟叹说道,“我其实四月下旬人就已经在金陵附近了……”
周惮一脸震惊,但还是耐着性子听韩谦继续说下去。
“……事情要追溯到尚文盛刺杀案,”韩谦回想起里面的纠缠,也禁不住感慨,淡淡说道,“为避免世家宗阀对广德府民众逼迫太甚,我不得已在思州策动民变。原以为再推动薛若谷到溧水任职,追查刺杀案的真相,便能叫形势缓和下来,但实际上我四月下旬到金陵之时,韩东虎、苏烈他们已经在策划暴动。其时箭在弦上,我不能断然阻止,只能另行组建赤山会,想着到樊梁湖以西找一块地方,安置被夺田宅的左广德军旧部,以免真在江淮腹地掀起滔是韩氏家丑这事未提之外,韩谦也将与吕轻侠合谋获得太后秘诏,叙州水营最快三四给周惮知道。
“……”周惮长叹一声,说道,“侯爷为陛下数谋奇功,奠下问鼎之基,功成而身退,拱手将左广德军送上,陛下不谋善取,却百般猜忌,终致这样的局面,真正是叫人惋惜啊。”
说实话,冯缭与周惮的接触极少,没想到山寨出身的周惮竟能有这番见解,也是暗暗吃惊,当然,他也彻底放下心来,不担心周惮不跟他们合作了。
“这么说,侯爷是想据棠邑,收拢赤山会众及南逃流民,并以此作为叙州水营在江淮的基地?”周惮又问道。
“不错。”韩谦坦然承认道。
“危局解除之后呢?”周惮盯着韩谦问道。
“很难说危局到什么时候才算是真正解除,韩谦心里唯愿国泰民安,”韩谦袖手看着苍穹之上的暮云,悠然说道,“即便为此要背负上千古骂名,韩谦也一力承之!”
“好一个国泰民安,愿周惮能助侯爷一臂之力。”周惮长身而立,拱礼说道。
“好!”韩谦高兴的搀住周惮的胳膊,他原本没有期待这么多,但周惮愿为叙州所用,可以说是此行的意外之得。
看到这一幕,奚荏心里暗想,都说是非自有曲折、公道自在人心,韩道勋、韩谦父子所做所为,虽然无数人憎之厌之,但也绝不是没有一人能体谅他们的良苦用心。
不过想想也该是如此。
周惮本身就是流民军将领之后,年少时肩负重任率旧部在丹水深山里苦苦挣扎十数年,是韩谦到襄州之后,第一时间想到联络山寨势力,为守住淅川城、最终支持到是秘诏有假,乃韩某人伪造?“
手诏除印信外,还有春十三娘乃长春宫女官,不容柳子书质疑手诏的真假,他惊惶辩道:“陛下有旨在先……”
韩谦厉声说道:“即便太后手诏不假,连陛下都对太后敬畏有加,唯命是从,你在这里张口胡言,竟敢口诬太后谋逆,当掌嘴三十!”
韩谦记不起柳子书这么一个角色,林江等人则是恨之入骨,听韩谦发令,也顾不得体统,上去揪住柳子书,扒了他的官袍,便拖到大堂廊前,拿木棒子啪啪啪作响的抽打其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