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吕氏……有了身孕。”高审行终于低声说道。
崔氏惊愕,看着高审行非窘非惧的样子,原来他借了奏章的事大发雷霆、骂走了信差、支走了两位女儿,拿着李引的官职说事、恐吓和猜测自己,都是为着这个。
她知道他所说的吕氏是哪个,仍冷笑着打岔,“老爷,我说陈赡之事你知道的这样清楚,连他妻子吕氏有孕你都知道。但近日也无西州的人到黔州来,崔嫣就算知道,她没有理由不与我说却先告诉老爷!那么你一定是私截了女儿们的飞信了。”
高审行面红耳赤,看样子是承认了夫人的猜测。
夫人道,“老爷刚刚说我截留了奏章,原来是给自己私截信件打埋伏!你不必担心,吕氏这件事只当我不知,我们都不说,那就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可、可我说的是都濡县的那个吕氏!”
“那个寡妇吗?”
高审行把头低下,复又抬起来,“她有了身孕,又喜酸!夫人你知道,这么多年来我们只有崔嫣一个女儿,而我一直盼着个儿子!”
夫人道,“那么你是怪我肚皮不争气了!”
刺史道,“非也,非也,但总算她有了、我也有了个传宗接代的了,为着孩子也得给她个名份……只要夫人宽宏大量,李引的事我便不再追究了,让他坐稳这个县令。”
门外,崔嫣正拉了苏殷,两个女子躲在门帘后边要听他们说些什么。苏殷本来不好意思,不知崔嫣一个儿媳因何这样大胆。
但苏殷不敢挣脱崔嫣的拉拽,怕弄出大动静让帘内人察觉。当听到屋中刺史和夫人说,“我们只有崔嫣一个女儿”时,苏殷内心的震动简直无法用语言表达。
苏殷一直以为,崔嫣和自己一样是高府的儿媳,原来她竟然是高审行和崔氏的女儿。难怪崔嫣从长安抵达时,怎么看高审行对她的态度都有异于其他的儿媳。
再往下一想,苏殷就差跳起来:那么高峻是他什么人?
苏殷扭头去看崔嫣,发现她紧咬着嘴唇一声不吭,但分明她的眼里因为气愤,已经盈满了泪水。
只听屋内崔夫人道,“一个寡妇凭白就有了身孕!你怎知这个孩子就是你的,你若问我,我是不会同意的!或者你也不必问我,上次往长安送家信,老爷没有将此事一并通报给公公和那些叔伯们?你总该顺带提一句那个吕氏寡妇的身份,听听他们的意思!”
又道,“李引是救过我的命,但我不欠他什么,老爷爱罢他职、便罢他职,也不必拿他的官职堵我的口,别的捕风捉影之事更是不能。”
又道,“你让我与那个不知检点的寡妇住在一个屋檐之下,我做不到!或者老爷直接休了我,那我也无话可说,大不了我也躲开老爷、到长安找个道观、庵堂去参禅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