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吕氏答不上来,一紧张,连那名骑士的相貌也回忆不起来了,“可是并没有人拦阻我,守门的禁卫验看了我的牌子就放行了,若说我逾制,那也是禁卫逾制在先了!”。
太子詹事府令史只是个流外三等,他对黔州刺史的如夫人还是相当尊重,闻言拿出来一块银牌子,问她,“可是这面?”
他故意将牌子的背面朝向吕氏,但吕氏立刻说,“就是这块,我记得是三百二十一号牌子!”
菊儿问,“吕夫人,我记得给你拿来的是三十三号呀。”
徐令史将银牌翻转,果然上面刻着吕氏所说的数字,“这么说,吕夫人你什么都承认了?”
吕氏叫道,“我什么也没有承认,说的都是实情!”
褚大人是“顺便”过来的,话很少,仍然是那位令史说,“但这是宫人出入禁宫的牌子,根本不是什么赛马的号牌。下官知道昨天赛马,拥有银牌的总共只有三百二十人……夫人你从哪里得到的三百二十一号宫禁腰牌……来冒充?你有了这个东西,守门的禁卫是没有责任的!”
吕氏不假思索地道,“我是在翠微宫外面的旷地上拣到的!”
令史看看褚大人,“事情已然很清楚了,怪不得卜正算到北宫门有妇人逾制,原来就是吕夫人。”
吕氏想再追问,事情是不是很严重。但她说不出话来,被乱棒打死难道还不算严重?等她回过神来,这两位大人已经起身走了。
他们没有说出对此事的决断,而正是因为这样,才让吕氏越想越怕。
身为一位高府的夫人,大老远的从黔州赶来参加马赛,放弃自己的赛位牌子不用,然后用拣到的一块牌子冒充,进入了禁宫。
这件事可以说得出来的疑点,只有半路上跑出来的那个骑士,但人海茫茫吕氏根本无处指证。
除此之外,她也不能怀疑是杨立贞的构陷,三百二十一号牌子只是与赛马的银牌子有些相似,而且也不是人家硬塞给自己的。
再说在翠微宫内有许多的宫人,难免有人遗失了腰牌,但吕氏的举动传到黔州去,估计连高审行也不会相信。
甚至他会怀疑吕氏别有所图,这种事情传扬出去,极好面子的高审行估计着是不会原谅她的。
褚大人和徐令史离开后,吕氏六神无主。
街上传来人员走动的声音时,她都以为是什么内侍省来抓她了,或者干脆拿着棒子来,就在这个院子里将她杖毙。她吓得躲在屋里呜呜地哭。
吕氏不敢畏罪逃跑,知道也跑不掉。只要她一跑,这个好不容易得来了黔州刺史如夫人的身份也就彻底黄菜了。
傍晚,她过了院子到高慎行这边来,他是太祝,于礼法上的事情很精通,她想问一问详细。
但是,高慎行同样没给她吃定心丸,他说,“制之如墙,设立在那里便是让人不可逾越。但五嫂,你这是跳墙了!跳哪里的墙不好?偏偏去跳大内禁宫的墙?谁知道你是干什么去了?”
“是有人引我进去的!”吕氏坚持说。
“五嫂,如果没有确切的人证,这话你要慎言!”
吕氏想去到兴禄坊高府哭诉一把,看看有没有谁看在高审行的面子上动一动恻隐之心,毕竟这种事情一旦有了定论,丢人的一定是整座高府。
但兴禄坊的高府她谁都不认识,正好菊儿又要回永宁坊去,吕氏央求道,“带我去求一求几位少夫人吧。”
菊儿说,可是柳夫人已经去泉州了,你要去求谁?往常这些人是不问官事的。她寻思着说,
“若是崔夫人在长安的话,可能有些办法,她认识的人多的是,面子也足,可她一听你要来就走了”。
菊儿没有带她,吕氏就咬咬牙,骑上马在后边跟着,这么着一起到了永宁坊的兵部尚书府。
菊儿先进去回禀,吕氏再一次于大门口等着,也没有了上次的气派。
府中的八位夫人此刻正在家中庆祝,因为樊莺和思晴一下子拿回来第二组的并列第一名。赛马的奖赏是六百两银子、二十匹精绢和两匹好马。
柳玉如不在,简直就等于没有了管束,这些人正让厨房中置办了丰盛的酒菜,在一起吃喝。
听了菊儿的话,崔嫣借着酒劲说,“让她滚,从黔州跑到长安来丢人,把母亲也欺走了,我就是能管也不会管的!”
几个人议论纷纷,各执已见,拿不定主意,也都忘了让吕氏进来。
樊莺赞同崔嫣的意见,“我说她那天不在三十三号位上,原来走捷径去了!”丽容连声说着不管她。
谢金莲和思晴担心,万一这件事闹大发了,丢人可是整座高府的事,“吕氏知道丢人几文钱一斤?可兴禄坊高府、永宁坊高府受得了吗?”
谢金莲说,“不然我们去个人到兴禄坊问问主意。”
李婉清说,“我的意思是先在永宁坊想想法子,再说樊妹妹不是与褚大人有亲戚,去问一问再说。”
樊莺连声说不去,“我要是去了,便求着褚叔叔再加把柴火,把这个人扫地出门,然后我们把母亲由西州再请回来,那才算最好呢!”
几个人连说妙计,催促她快些起身。
苏殷的意思是此事宜再等等,因为据她看,褚大人只与太子詹事府的一位不入品阶的令史出面说这件事情,这就大有琢磨。
如果事态真的很严重,那么不就必等到吕氏跑到永宁坊来,早把她羁押了。那褚大人这是几个意思?
丽蓝说,也许这就是敲山震虎的把戏,以褚大人与峻的关系,虽说峻不在家,若真的很严重,估计褚大人也该过府来讲了。
众人说,“很对呀!我们现在找到褚大人府上去倒显得理亏了,偏不动!我们以静制动且来喝酒。”
众人再喝,三巡过后再把门外的吕氏想起来,丽容问,“她怎么办?”
没有人说话,都乜斜着眼睛想那个“她”是谁。思晴反问,“如果柳姐姐在家的话,她会怎么办?”
……
这次来别宫,太子出乎意料地没有让杨立贞回避,而是无意似地、与武媚娘和杨立贞说起了吕氏私入禁宫的事情。
“她可真是大胆,怪不得太卜署会那样说。”
武媚娘瞅着太子笑问,“可她借着太子妃赛马的时机,闯入东宫北门想做什么呢?”
太子也不回答,瞟着她,示意杨立贞在旁边呢,于是武媚娘再问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