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个平衡、见缝插个针就能多么容易?
皇帝心中暗哼,怪不得接连听了几项如此重要的委任,江夏王和赵国公仍是面色如常,所有人都看着呢,实在是咧咧嘴也不方便啊。
接下来,该动动亲王了。
但皇帝忽然问道,“对沿江几处州府的官员委派,不知赵国公和江夏王爷有什么看法?”
赵国公不抢着说,江夏王也不抢话,彼此谦让。
然后李道宗起身道,“陛下所任这几人,依微臣看真是再合适不过!这几位都有赈济水灾的履历,多年来,官声亦属踏实勤勉,陛下将他们任往沿江州府,正是人尽其才。”
赵国公道,“嗯嗯!江夏王爷所言,正是微臣所想!”
皇帝如释重负的样子,说道,“难得我们君臣想到一起去了。”
赵国公暗道,“应该是陛下你同晋王殿下……想到一起去才对吧?陛下你何时让我想过什么呢!”
江夏王暗道,“当着这么多的亲王、重臣,让我怎么说?恶人让我做?又不牵筋扯骨,本王凭什么!”
皇帝一乐,“别的臣工……哪位还有不同看法,今日尽可畅所欲言。”
褚遂良奏道,“几州所任,恰如其分,微臣由衷拥戴!”
皇帝道,“如此甚好,晋王,你再往下讲。”
晋王躬身道,“臣弟遵命。”底下的许多人重新屏息静听。
“年前,曹王明奏请为其母妃迁葬一事,使天下人尽知其孝道,陛下犹为在意。曹王年仅十五,尚未成家,任地却远在曹州,一早一晚孤身一人,如今就连离着母妃的陵寝也远了,令我们这些身为兄长的,时时想起来,都忍不住自责!”
怎么说着说着委任,又转到孝道上去了?
晋王说的言辞恳切,令听者动容,真是这么回事!但这到底是陛下的意思,还是晋王转达陛下的意思?
曹王李明从班列中出来,朝龙座方向施礼,“臣弟多谢陛下想着!”
赵国公暗道,“陛下难道这是要替曹王作媒?可老夫家里已经准备出两个义女、要匹配给曹王了!”
这件事就不同于什么岳州或江州的刺史了,陛下若是一张嘴,再将太极宫女学中哪位品学兼优的学生赐婚曹王,自己的打算岂不落空?
赵国公连忙起身,奏道,“陛下之意,微臣深有感慨!微臣这里有一事,思虑了数日,正想请陛下主张!”
“哦?”皇帝很是有兴趣地看向赵国公,“国公有什么事是同曹王有关,怎么不早说?”
长孙无忌道,“呃……老夫府上认得了白雪、白梅两位义女,此次曹王抵京,老夫倒看两个女儿同曹王极为匹合,有心搓合,只差个英豪月老。”
如果能请到陛下出来作媒,那么曹王的婚事便跑不掉了!他看向皇帝,若皇帝肯说句好,那他便就势、请这个天底下块头最大的媒人。
江夏王低头寻思,长孙大人真不愧做买卖的出身。
皇帝十分惊讶,“不错!朕必得亲自为曹王选个英豪的月老!国公,朕看江夏王爷才最当得起这一角色!朕定下来,月老便是江夏王叔了!”
李道宗有些意外,但欣然起身,回道,“陛下无命,微臣也正有此意!”
王爷意外于皇帝来得快,本来是赵国公借着义女婚事去拉曹王,但皇帝又将自己掺和进来。
按常理去想,赵国公既然嫁女,那么自己自然就是代表着曹王一方了。
他哪能不马上答应呢?
曹王的婚姻大事便在三言两语间定了下来。皇帝说散朝之后,还要将这件喜事告诉皇后及众妃,必要让她们人人都备厚礼。
朝堂上充满了人情味,两位当朝重臣,共同为大唐的一位年轻亲王操办婚事,堪称新年中的一段佳话了。
皇帝对众臣道,“常言道,‘家有孝子,天地不绝其嗣’,朕一直在考虑曹王婚事。白氏姐妹人品出众,如花并蒂,不瞒诸位——朕在承天门夜宴上见了白氏姐妹,便生出了同样的想法,看来真是与赵国公不谋而合!”
长孙无忌暗道,“老夫做件功德事,李道宗抢一块出去、陛下你又抢。”但也成,总之义女也是老夫的!
曹王道,“臣弟请求为母妃迁葬,事先曾经忐忑不安,唯恐给陛下出了个难题。陛下不但恩准臣弟所请,还为臣弟婚事操心,令臣弟感激莫名!”
皇帝道,“朕已然走在赵国公的后头了,那便追上一步!曹王大婚在即,曹州便不必去了。”
连李明在内,人人都有些诧异,看来曹王要动一动了。
李治这才接话道,“按陛下之意,岐州刺史致仕后,曹王转任岐州刺史,封邑等级与官品不变,仍食一千户。”
皇帝插话道,“岐州人口二十五万,总比曹州近七十万人口好管些。岐州又地近京师,一来可以使曹王安心成婚,婚后两位王妃归省亦便。二来又方便曹王就近在其母妃陵前尽孝。三来,又可方便朕、与他在京的诸王兄多尽手足之谊。”
没毛病!
真没毛病!
一点毛病都没有!看看人家金徽陛下和晋王殿下,一唱一和想的多周到。
而对曹王来说,任地上多几人、少几人还真不算什么,因为李明的职、禄什么都没少。小兄弟靠着皇兄,成家立业先!
曹王满怀欣喜,立刻谢恩。
但众人想,曹州这么大块肥肉,难道是吴王的、或者是长孙润的?除了这两位应该也没别人了!
凉州刺史李袭誉,也就是婉妃的父亲、皇帝岳丈,已上了奏章请求致仕。左武卫大将军长孙润,接任凉州中都督,正三品。
凉州升格了!
赵国公一阵激动,听了这么久,这是头一个都督!
凉州,西接肃州、甘州,勾连着偏远的西州、安西都护府方向。在南边接应河源重地鄯州、河州。往东又与灵州隔河呼应,这样的重地,实为长安西半片的门轴!
升格升的理所当然!
赵国公想,就差吴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