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3章 暗恨于心(1 / 2)

高白除了不住点头也不会别的,古往今来,谋至高之位者谁又顾念过什么亲情?永徽年间死去的那些亲王果真都有罪?有罪便是他们威胁到了李治的帝位。

罗得刀说,豁出来惹盈隆宫陛下发火,该说的话他也要说了。

高白也下了决心,说道,“罗兄,有你打头阵,高某也敢助你一言!总之要挨陛下的训斥,你我也有个伴儿。”

两人之间居然有了一种将要犯言直谏的悲壮意味。

如果盈隆宫和大明宫真到了摊牌的境地,那么谁是卵,谁是石?或是势均力敌?不论哪种情形,盈隆宫的力量何在?

两个人和他们身后的家人,可都同盈隆宫绑在了一起。

黔州虽是罗得刀主政,但一州武备、治安、刑惩等一系列的、跟力量有关的事务都是刘方桂现管,刘方桂是司马。

罗得刀有几十名护卫,高白的手里只有一班为数不多的衙役。

几年来罗得刀和刘方桂二人之间貌合神离,麻竿打狼互有忌惮,罗得刀对刘方桂要说有些优势的话,也大多是在职位表面上的。

罗得刀想,陛下在盈隆宫真要用到人手时,黔州到底有多少人甘愿站在盈隆宫这边,为陛下所趋使?

凡事总须从根子上解决,何去何从还要看盈隆宫陛下的主张,而黔州对阵大明宫时真正的力量,只在盈隆宫主人一个人身上。

但他有这方面准备吗?罗得刀看看高白,看不到一点儿答案。

刺史望望门口,嘴里嘟哝道,“我说弟妹去砚山镇见九夫人,此时怎么还不回来,功夫够久的了!”

两人又对坐了一会儿,罗得刀下了决心,说事不宜迟,他这便去砚山镇见陛下。而高白担心,“可是以往陛下有过话,当着乡人,我们尽量避免同他在一处露面,他烦那些礼数……恐怕还是想照顾你我的官仪……”

罗得刀想了想,三下两下脱了身上的官袍子,“给我找一套下人的衣服,豁出去挨陛下两马鞭子我也要去见他!”

两人乔装了一阵,也不带随从,一同步出都濡县衙。在大门口,他们看到二夫人雪莲恰好回来了。

罗得刀身子发福,高白匆忙间找的袍子也不合体,穿在罗刺史身上像捆猪似的,把雪莲和婢女逗得要发笑。

罗得刀顾不上身份,连忙问,“弟妹,陛下气色如何?”

雪莲道,“还是老样子啊,乌刀不离手,红马不离鞍,幸亏有九夫人不离半步地跟着他,还能撑着个皇室人家的体面,不然就越来越像个山大王了。不过陛下气色倒好,九夫人又比前日看到时年轻些了……也不知她们都使了什么驻颜的绝窍,那么多女人单凭一颗凝血珠,我总有些不相信呀。”

高白怪道,“你怎么说陛下呢,什么像山大王。”

雪莲掩着嘴笑,“你们两位大唐的官员,是要去打家劫舍吗?”

刺史催促道,“你还笑,快说说长孙润的事,你同陛下详说了没有呢,陛下是什么意思?对我有没什么额外的交待?”

罗得刀一口气问了这么多,有些主次不分,但雪莲知道最要紧的,因为罗得刀正在眼巴巴地瞧着她。

“陛下说,以长孙润十年安分守已的表现,突然射死个人不大可能,总得有个理由。澎水县刑未上、证未取,长孙润承认的这么痛快也不大可能,他是这么傻的人吗?总得有个理由吧。”

罗得刀:“看来陛下终于发话了,令我插手澎水县事务,去问个理由。”

雪莲:“陛下可未这么说,还叮嘱刺史切莫干扰刘司马、澎水县办案。陛下说即便刺史要干涉也未到时候呢,顶不济长孙润真有危难时,你大可蒙了脸去澎水县劫大牢。”

罗得刀嘀咕,“好歹本官也算是黔州刺史,陛下让我去劫澎水县大牢,有趣!不过陛下的意思本官总算明白了——不管出了什么事,也不管死的是猎户还是什么别的人,但长孙都督绝对不能有事。”

雪莲与两人低语道,“陛下让我转告,刺史要有刺史的样子,县令也要有县令的样子,大唐的官员岂能胡来?那么罗大哥你更不该越俎代庖,胡乱干涉下级公务……但陛下叫我捎话给你们……”

罗得刀、高白像小学生一样俯着身子去听,生怕漏掉半个字。随后,罗刺史问,“陛下说没说要亲自去澎水县见见赵国公?”

雪莲郑重地摇了摇头。

她回来之前也特别问过这么一句,而盈隆宫主人给过她明确回答:盈隆宫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因为赵国公的事去澎水县瞎掺和。

也就是说,盈隆宫仍然不会轻易坏掉业已遵守了十年的规矩。

罗得刀回县衙,换回行头起身便走,盈隆宫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既要安顿好长孙无忌流放后的生活、还要确保长孙润摆脱麻烦,这两件事都在他这个黔州刺史的身上。

那么此事就有的琢磨了。

如果盈隆宫主人要亲自去澎水县走一走的话,罗得刀不介意做个马前卒,到澎水县打打前站。反之,他可要稳得住窝子。

从高白处出来,罗得刀不急着去澎水县,骑马径直回了黔州刺史府,悄悄派个人出去,要求信宁县找技艺精良的画工,将死去猎户的样貌画影图形在各处张贴,务要弄清他的确切来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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