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柯冷笑道:“这等事怎会有太多人参与?这宅子里也不过是有几个我的心腹罢了。但他们也不是用来对付你的。他们都说你狡诈过人,依我看也不过尔尔。你怕是还不知道,刚才你喝的酒里,我已经下了毒了。你这么精明的人,又知道我的底细,却为何不加防备?我本以为还要费一番手脚呢。”
林觉惊愕变色道:“刚才喝的酒里……有毒?你不也喝了么?”
林柯微笑着拿起酒壶来捧在手里转了一圈道:“瞧见没?这是阴阳壶。我只消动一动这个按钮,出来的酒便不同。我喝的当然是仁和楼正宗的黄金花雕,而你喝的便是毒酒了。本来若是你不知道这些情形的话,我会在第三杯给你喝上一杯解药的。事后你根本不知道已经从鬼门关转了一圈又回来了。但是你终究还是说出了这些话,那么我也只能杀了你了。林觉,你莫要恨我,我也无可奈何。我不想死。你死之后,便说你是病死的,我会好好的厚葬你的。毕竟,你也是我林家的血脉。你不是读什么舍生取义么?你就当为了我舍身,逢年过节我会给你烧纸钱祭奠你的。”
林觉面色发白,冷声道:“我为你舍身,你的命比我的命金贵是么?”
“当然,我是未来家主,而你……再蹦跶也不过是林家庶子罢了。这世界是有规矩的,你再有本事,终究跳不出这规矩来。不说了,你现在腹中应该有些疼痛了吧,不要怕,这毒药不会让你死前受太多苦楚的,疼一会便会全身发麻,然后你便会死。不会受太多的苦楚。你瞧,这一包便是解药了,可是你拿不到了。”林柯缓缓从怀中取出一只青色瓷瓶,拨开瓶口的红布塞,将瓷瓶拿在手里,然后带着笑意缓缓翻转手腕,瓷瓶中的白色粉末飘飘洒洒如细雪飘落。
林觉大惊,大声制止,并欲起身抢夺,然而却似乎站不起身来。手脚也似乎无力了。
“怎么了?身上没气力了吧,手都举不起来了吧。那是毒物发作了。我知道你心里现在恨死了我,可是那也没法子啊。我用这种办法杀你也是不得已,我知道你身上带着那种霸道的火器,我可是听说江金贵都被你用那东西给轰杀了。所以我只能暗中给你喝下毒酒。林觉,莫要怪我,真的莫要怪我。我不想死啊。”
林觉涨得面孔发红,似乎正在用力使劲,但脸上汗水岑岑,却也没动半个手指头。放在桌上的手掌僵硬的动也不动。
“不要徒劳了,用力时血流加速毒发加快,你会死的更快的,趁着你还能说话,你有什么心愿可以跟我说,我能办的会替你办了。哎。我也不想这样啊,天晓得我经历了什么,这么多年,你知道我多辛苦么?我天天晚上都睡不着,天天做噩梦,我受的是什么样的罪,你知道么?”林柯叹息道。
林觉放弃了努力,轻声叹道:“看来我是死定了。罢了,这都是命,我没死在海匪恶人手里,却死在林家人手里,当真是造化弄人。”
林柯道:“不要怪我,不要恨我。你怪我恨我也没用,你说的对,怪只怪造化弄人。”
林觉道:“罢了,反正我要死了,临死之前,我想问你几句话,死的瞑目。”
林柯道:“你问吧,我只要知道,一定全部告诉你。”
“好,我想问你,寿礼被劫的事情,是你故意为之大的么?你是不是早就跟海匪通了消息?”
林柯笑了一声道:“奇怪,你都要死了,还要问这些。告诉你也自无妨。海东青想造反攻打杭州,但他有所忌惮。当得知我们林家为太后的寿辰替王府去番国采购了寿礼的事情后,他们便打上了主意。他们想劫了这寿礼,引起朝廷的震怒降罪于两浙路官员。这里一乱,他便有可乘之机了。可是事情有了变故,原本咱们林家的商船要从钱塘口直入侯潮门码头的,必须经过海东青的地盘。路线我都已经告诉了他们了,可是爹爹为了妥善起见,命我改变登陆地点。无奈之下,我只能照办,因为我不想惹人怀疑。”
林觉吁了口气道:“还是家主谨慎啊。”
“那是自然,爹爹一向谨慎,但却也给我带来了麻烦。海东青命人送信给我,将我臭骂一顿,威胁要将我身份暴露出来。我只得跟他解释原委。后来他们改变了计划,要在内陆动手。这才有了龟山岛土匪劫寿礼之事。当然,停船的时间地点我是告诉了他们的,事发之后也是我提供了小小的便利。漕运船只疏散开来,给了江金贵劫船的机会。”
“你对海东青可真是死心塌地,为他操碎了心。”林觉冷声道。
“你错了,若非别无选择,我怎会去跟这海匪勾结?我不听他的,我的身份会被揭露,林家上下会全死光。换做是我,你该如何做?”林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