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第二次攻城再次开始。吸取了第一次的惨痛经验,这一次教众们分散了队形,呈散兵阵列往城下冲锋。城头的阻击火力依旧凶猛,但杀伤力却大不如之前。连续的三拨梯队进攻,在付出数百死伤之后,教众们再一次冲到了城墙下。
孟祥这一次选择的是车轮作战,他想清楚了,一口吃不成个胖子。守城兵马的实力超出想象,想着一口气攻下城池是很难办到的。他要以优势兵力进行轮转攻城,将守城的官兵拖得疲惫不堪之后再一举拿下。
孟祥将两万教匪分为四波,五千人为一个攻城波次,配备护教军作为督战队督战。教匪们发动了毫不停歇的一轮又一轮的攻城。他自己更是亲自率领一波教匪参与进攻,丝毫不给对方任何的喘息机会。
一架又一架的云梯搭上城墙,一架又一架的被推倒,又再一次的架上去。一次又一次的攀爬冲锋,一次又一次的被打退,然后又一次又一次的继续。
终于,在三更时分。数十名教匪成功的突破南侧的城墙,成为了第一批攻上城墙的人。虽然,很快在官兵的反扑之下,这数十人被迅速剿灭。但这已经发出了一个信号,防守一方已现疲态,城池已经岌岌可危了。
四更时分,更多的城墙被突破,但是守军奋力反击,还是保住了城墙不失。教匪却突然偃旗息鼓退了下去。或许是他们的伤亡太大,又或许是为了下一波更猛烈的攻城做准备。总之,在经历了两个时辰的鏖战之后,城上城下的战斗暂告平息。
城墙上,守城的兵马疲倦欲死。不到两千人的守城人数,为了抵挡住对方潮水般的进攻,他们不断的在城墙上来回奔跑支援,哪里吃紧便支援哪里,个个精疲力竭。伤亡的数字虽然不算大,死伤了不到三百多人,但是局势已经很不乐观了。
除了疲倦之外,作战物资也基本告罄。城头上的滚木礌石丢了个干净,禁军士兵们的弩箭也射了个精光。虽然有百姓不断的搬运物资上城,但是搬运赶不上消耗。之前堆放在城墙下的小山般的几大堆滚木和石头也都消耗了大半。
死伤者此刻才得以被台下城墙停放,这些人极少数是死于和教匪的肉搏,绝大多数是死于城下射上来的乱箭。教匪们也有弓箭,虽然数量只有几百,而且是自制的土弓箭居多。但在混战之中,这些弓箭还是给城头的守军带来了杀伤。当然,守军的伤亡跟教匪们的伤亡是不能比的。城下地面上到处是燃烧的火把照耀着的尸体,乱七八糟的叠在一起,有的还起了火,烧的臭气熏天。虽然无法计算对方的伤亡,但大致估算,对方的死伤挡在三四千人之数,是守军的十倍还多。
城墙上,林觉和魏大奎赵有吉等人在城楼中见了面。魏大奎见了面便大骂道:“操.他娘的,这帮人是疯子么?死伤这么多还是硬往上冲。青教这帮狗贼当真邪门的很。这些不都是老百姓么?怎地这般悍不畏死?”
林觉擦着头上冷汗沉声道:“一则是被蛊惑,二则怕也是被逼迫。否则断不至于这般不要命。这般攻城法,仗着的便是人多。你们没发现么?他们是在用车轮战法,一波波的攻,连续不断的攻,不计伤亡。他们知道我们人少,这是要累死我们呢。”
赵有吉点头道:“确实是车轮战,反贼们也不是全然不懂作战。林大人,我现在最怕他们分兵从其他城墙攻城。我们这点人手一旦分兵,那便根本不够看了。这帮人还是蠢了些,数万人手,一开始便分兵四城同时攻城,我们需要四城防守,必是要被攻破的。”
林觉笑道:“赵县令,是你想多了。开始我便考虑过这个问题。你莫忘了,除了东城,西北南三处城墙下都有护城河,他们没有攻城器械,没有渡河的准备,那可不易越过。而且其他三面的地势也没有东城这么开阔,都是坑洼土丘,他们的人手也不利于展开冲锋。我一直有些奇怪,为何偏偏东城没有护城河?”
赵有吉道:“林大人你看这地势。东城是坡地,挖护城河那可要挖十几丈深才能引水过来,这么大的工程,我们可办不到。以前有壕沟的,可是没有水,那也也不起多大的作用,索性便荒废了。”
林觉微微点头,这阳武县城东高西低。东城城墙就在高地上,要挖护城河怕是要挖的城墙根基不牢才能引水过来。根本没有操作的可能。阳武县历经了多次洪水,城址渐渐移到了这高处,虽有居高临下之利,却也少了围绕四城的护城河这道屏障。
“我现在最担心的不是他们分兵攻城分散我们的兵力,我恰恰担心的是他们接下来的全力猛攻。他们是留着后手的。他们完全可以继续攻击,我们就快抵挡不住了,他们却突然撤兵了。这绝非是什么好兆头。我估摸着下一次攻击他们一定会全军猛攻。现在我们物资告罄,拒敌不力。倘若在城墙上肉搏,这恐非良策。大伙儿都很疲倦了。只恐支撑不到太久。”林觉沉吟道。
“是啊,这可怎么办?兵士既疲又乏,人数又减少了许多,恐难应付啊。这才半个晚上,都已经这么艰难了,如何能支撑到大军赶到?”魏大奎咂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