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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军发动的是火攻。三更时分,上游数十艘船只顺着水流冲了下来,浮桥上的守军立刻警觉,开始大喊放箭。那些船只突然在数十步外全部起火,烧成了数十个大火球。火船顺流而下,直接撞击道浮桥上,浮桥起到了拦阻的效果,将所有燃烧起大火的船只卡在桥侧。烈火熊熊之下,原木搭建的浮桥很快被引燃,大周士兵们根本无法施救,因为烈火炙烤之下,十几丈范围都难以接近。浮桥上也根本无法站人。更别说根本没有施救的手段了。本来脚下身边便是汤汤的河水,此刻却拿这水上的大火毫无办法。
杨俊赶到渡口边,大声的吼叫着让人灭火,但兵士们也只能干着急。眼看着大火烧断了原木烧毁了木板,锚固的青石和铁锭也断裂开来,整个浮桥七零八落。有几段顺着流水往下游飘去,成为了一个个漂流的木排。上面的兵士手足无措,无法离开,只能听天由命。
最后,还是白奇想出了办法,以大船撞击火船,让其散架或者是进水沉没。一直折腾到天色微明,火船才熄灭的熄灭,沉没的沉没,这场危机才算是解除。
晨曦的微光里,杨俊眉头紧皱牙关紧咬的看着那七零八落,烧的黑乎乎的已经不成形的浮桥,心中痛恨不已。
他不痛恨辽人的火攻袭击,而是痛恨自己居然没有想到这一点。其实自己只要稍微细想一番,应该会意识到辽人的意图的。自己难道真的老了?精力不够用了?居然疏忽了对方可以火攻的办法。昨日半天的功夫全部白费了不说,造浮桥的物资损耗严重,这是巨大的问题。手头的物资怕是不能再重新造一座这样规模的浮桥了,难道说自己的大军真的要被阻隔在桑干河南岸不成?难道说真的需要用船只一船一船的将人马送到对岸?
经过清点,浮桥毁了大半,守桥的兵马死伤以及失踪了两千多人,大多数都是慌乱之际落水,或者是被火船上的大火分割,跟随断裂的浮桥飘到不知所踪之处。
众将士大受打击,一个个唉声叹气。但杨俊展现了作为主帅的果敢和机变。他遭遇过比这样的情形糟糕得多的困难,可不会被轻易的打倒。经过快速的考虑之后,杨俊下达了继续重建浮桥的命令。他下令将浮桥从双排改为单排浮桥。虽然这么做让整座浮桥一下子从两丈宽变成了丈许宽,不但影响了稳定性和通行的速度,还有可能不能承受云霄车等重型器械的重量。但这总比无法渡河要强。
为了保证云霄车等重型器械也能过河,杨俊下令拆解这些器械,分装上车,过河之后再重新组装。虽然耗时耗力,但却不失为一个很好的应对之策。
一切很快便上了正轨,当浮桥重新开始往对岸延伸的时候,杨俊的心终于沉稳了下来。白奇也亲自登船,率领数十艘大小船只在河面上逡巡,以防对方再来一
手火攻。
晌午时分,迅速延伸的浮桥进入了距离对岸两百五十步的范围内。对岸辽军开始以床弩对造桥的兵士进行集中轰击。床弩的有效射程高达三百步,且威力巨大。铁头劲弩射在浮桥原木上时会激起一大片木屑,会将原木打出一个大大的疤痕来。射在人身上,那便不用说了。什么盾牌盔甲也抵挡不住床弩及身。中弩者必被贯穿,身子会被带出数丈远,五脏六腑都会被带出来。
好在辽人的床弩数量好像不多,只有数十架床弩在岸边发射。但这也足以让在丈许方圆昨夜的工兵死伤惨重。射到浮桥上倒也罢了,虽然木屑纷飞,原木受损,但终究不会导致什么太大的后果。但床弩弩箭射到人群里,那便是另一回事了。会直接洞穿身体,夺去他们的性命。
短短一炷香时间里,床弩造成了七百多工兵的伤亡。杨俊严令不得后退,继续搭桥,工兵工匠们也只能冒着送命的危险去做。在惨叫和纷飞的血肉和木屑中,浮桥顽强的向前延伸。不久后又进入了长弓的攻击范围。
对岸一声怪叫,像是将领下了命令,顿时箭下如雨。浮桥前端的木头上在一瞬间便成了一个箭支铺就的草地,密密麻麻全是羽箭钉在上面。无数的箭支落在周围的河水里,发出呲溜呲溜的可怕声响,水面上荡起无数的涟漪,活像天上落下密集的雨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