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撒哥等人其实算不上野心勃勃之人,他们确实对权力有渴望,但这渴望却并不太过强烈。他们属于那种有便宜便占,有机会便钻,也敢于冒上一些风险,但这风险却必须控制在一定范围内,且自己也要留有后路,不至于全盘皆输的那种人。
纵观他们所有的行为,几乎都是遵循着以上的准则。他们出兵助力耶律宗元,那是因为他们得到了更大自治权的许诺。他们在辽阳府下拥护怂恿耶律春夺权,那是因为在耶律宗元已经无法做主,军中群龙无首的情形下。且在己方兵力必对手更多胜算颇大的情形下。而到了目前的局面下,他们便要大捞一笔然后准备跑路。因为他们知道无法和南边朝廷的兵马抗衡。所有的他们的行为其实都在可控的范围内。他们其实是精明理智的人。
而此刻,当他们得知眼前这个女真首领完颜阿古大的意图时,他们才忽然意识到什么才叫做野心勃勃,什么才叫做不顾一切。完颜阿古大这是一种搏命的作法,也正因如此,这个人才将小小的女真部落的威名传遍大辽。才让世人听到完颜阿古大的名字的时候心中都生出寒意来。这便是自己这些人和完颜阿古大的差距。与其说自己这些人是理智精明,倒不如说是患得患失更为贴切。到现在为止,完颜阿古大是成功的,他不但成功的站稳了脚跟,占据了辽东之地,还在不久前顶住了大辽最凶猛的一次进攻。从辽阳府之战之后,已经没有哪一方有力量吃掉完颜阿古大了。而反观部落酋长们,实际上一无所获,不久后便要放弃辽阳府回到部落草原荒漠上去,实际上是被打成原型了。这便是差距,这便是敢于冒险者和患得患失者的差距。
猛撒哥等人既对完颜阿古大的野心勃勃感到惊愕和恐惧,同时却又有些自惭形秽且不甘落于人后的倔强。心中产生了一种极为复杂的情绪来。这种不甘不如人的感觉在猛撒哥心中突然催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来。
“完颜大首领,这件事……可否容我们兄弟单独商议商议,毕竟……事关重大。”猛撒哥沉声道。
完颜阿古大哈哈笑道:“无妨,你们自去商议便是,我等得起。正好多吃几块羊肉,多喝几碗酒。”
完颜阿古大挥着手,自顾自抓起锅中羊肉旁若无人的大嚼起来。猛撒哥的本意是让他退下,他倒喧宾夺主起来,仿佛这里是他的地盘,几名部落酋长倒是来求见他的一般。
猛撒哥没有计较这些,朝秃骨撒忽鲁八两人招招手,三人走出屋外来到外间廊下。
“两位兄弟,你们认为咱们能否答应完颜阿古大的请求呢?”猛撒哥道。
秃骨撒道:“我觉得可以答应,左右咱们不吃亏。他攻大周是他的事,咱们只要能打败南边,咱们兄弟几个便不用回到部落所在之地了。那里虽好,但怎比得上朝廷里?咱们只要能保住咱们这个朝廷,大辽的一切都是咱们的。”
猛撒哥点点头,看着忽鲁八道:“忽鲁八兄弟,你觉得呢?”
忽鲁八捻须沉思道:“我也觉得可以结盟。实际上我们和他只是相互利用。只要能将南边的朝廷灭了,对我们是最好的结果。完颜阿古大要攻大周便随他去便是。到时候随便借给他一些老弱兵马,让他去跟大周去斗便是。他愿意去拼,咱们可管不着。”
猛撒哥微微沉吟,皱眉不语。忽鲁八和秃骨撒忙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同的想法?”
猛
撒哥点头道:“确实,我被完颜阿古大这厮的野心勃勃给震撼了,我确实有一些别样的想法。”
忽鲁八道:“猛撒哥兄长若是不愿跟他结盟,我们便打发了他便是,这倒也不是难事。咱们也不得罪他,他也不至于跟我们翻脸。咱们便按照原来商议的去办,三月里咱们便带着兵马离开这里。”
猛撒哥忙摆手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跟完颜阿古大相比,我们是不是太胆小了些,是不是太小心翼翼了一些。两位兄弟想过没有,天下已然大乱了,这是不是我们的机会呢?我们或许不该再唯唯诺诺错失机会了。”
忽鲁八秃骨撒愕然道:“你是何意?”
猛撒哥压低声音,却字字清晰的说道:“完颜阿古大敢打大周的主意,说明他心里是有把握的。大周现在就是一头大肥猪,肥硕却毫无自保之力。完颜阿古大想要宰了这头猪占为己有,咱们难道借给他刀,什么都不得么?他说将我大辽的土地都给我们,那是因为大周那头猪狗肥,足以让他吃饱。所以他才如此慷慨。试想,有酒喝,谁还喝白水呢?有肉吃谁还吃草呢?大周已然是待宰的肥猪,中原之地乃至南方之地有多么的繁荣富庶咱们可都是见识过的。这种时候咱们难道不该分一杯羹?”
忽鲁八秃骨撒惊道:“难道兄长的意思是,我们也要攻大周?我们能打得过么?说是大周现在好像任人宰割,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凭咱们的力量能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