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勇没有说话,只静静的站在那里警惕的注视着周围。
林觉转过头来微笑道:“孙兄弟,看你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是否觉得眼前的困局我们难以突破?是不是为此担心?”
孙大勇忙拱手道:“大勇从不怀疑大帅能率领我们摆脱困局,这一点我和兄弟们都坚信。这不是拍马屁,这是真心话。只是,目前的局面确实有些难熬。打又不能打,困在山上粮草物资消耗的很快,眼看就要消耗殆尽了。着实让人担忧。”
林觉点头道:“粮草物资还可坚持几日?”
孙大勇道:“最多七日。粮草物资倒也罢了,现在山上缺水严重,几口新挖的井三四天便快干涸了,每日渗出的水根本不够,不得不将泥浆水舀出来沉淀泥沙之后才能勉强饮用。就这样也很快便要断了。适才杨秀大人来跟我说了,他想尽了办法在这山岗上找水,但是实在是没办法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林觉皱眉道:“他怎么不亲自来禀报我?”
孙大勇道:“他自觉惭愧之极,不肯跟大帅说这些烦心之事。他说,大帅让他负责军中后勤之事,他却没能让大帅省心,他很自责。眼下他正亲自带人准备在北边枯水潭边再挖几口井呢。希望能出水。但恐怕机会渺茫。昨日到今日,他已经在山岗南北几处地点打了两三口井,都没有出水。杨秀大人都要绝望了。”
林觉微微点头道:“怪难为他的,咱们不能去汴河边取水,大军用水量巨大,确实难为他了。这可不怪他,我们的策略便是坚守于此,缺水是意料之中的困难。”
孙大勇道:“可是没水的话,人马可撑不过两三天,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林觉抬头看了看天,沉声道:“今日是三月十一是么?”
孙大勇不明其意,不过却也记得日子,点头道:“是。”
林觉点点头道:“一会儿你去找杨秀,告诉他不用担心水的问题,自会解决的。唔……你只告诉他一句‘清明时节雨纷纷’便可。他便什么都明白了。”
孙大勇念了一遍‘清明时节雨纷纷’,苦笑道:“大帅这是打什么哑谜呢?卑职倒是满头雾水呢,卑职也想知道为何念一句诗便可解决饮水之事。是咒语么?”
林觉呵呵笑道:“咒语?兄弟说笑了。是这样,后日三月十三是清明节,清明时节雨纷纷这句诗可不是瞎写的,每年清明时节十之八九都是要下雨的,这已经是节令常识了。我估摸着今年清明的雨水会丰盛些,因为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下雨了。杨秀只需做好接雨水储存的准备,雨很快就要来了。咱们大军也很快不缺水喝了。”
孙大勇恍然大悟,心中虽然有些疑惑,林大帅怎敢肯定清明节必然下雨。但回想一番,似乎自己有记忆过去的清明节气都是在淅沥春雨和阴沉天气中度过的。这倒是有些离奇。孙大勇何曾去考虑这种天时的细节,仔细想一想,更是对林觉佩服无地。林大帅居然连天时也都如此的精通,当真是诸葛在世了。孙大勇当然不明白,清明时节正是冷暖气流交汇稠密之时,极易引起雨水降临。清明时节虽不一定肯定会下雨,但根据常识判断也在十之八九。况且林觉身上这数年间受了伤的地方已经开始酸痛,这是气压变低之象,每逢天气变化,气压变低,伤口处都会隐隐酸痛,也算是一种征兆。所以林觉才断定清明前后天气必是要变的。倒也不是什么诸葛转世,而是常识加上认真的推测得出的结论。
“原来如此,那可太好了。天若落雨,便不愁缺水了。我一会便去告诉杨大人,我不说缘由,只念这句诗,看他能不能明白。哈哈哈。”孙大勇哈哈笑道。
林觉微笑道:“他一定会明白的,他是读书人,对于时令节气可是没少钻研。”
孙大勇点头称是,忽然问道:“大帅,卑职心中有些疑问,不知该不该问。”
林觉笑道:“问便是,看你们憋得辛苦的样子,梁七适才也探头探脑的想问话,你应该也是如此。我想你们想问的无非便是关于我让冰儿突围送信的事情吧。”
孙大勇连连点头道:“正是,正是。大帅让白冰夫人送信出去跟马大人和落雁谷联络,这一点卑职还是能理解的。毕竟我们被困于此,得想办法取得外援。我猜您定是要马大人去找那孙万春率领的西北军残部,争取让他们效忠新朝廷。如果能成,咱们便多了六七万兵马的助力。再加上落雁谷的三万兵马,可集结起近十万大军前来解围。是也不是?”
林觉微微点头道:“孙兄弟还是聪明的很,我确实是让马斌去和西北军残部当面接洽,我相信孙万春会效忠新皇的。但是,我却不是要他们来救我们。就算孙万春愿意归顺新朝,他们也绝对来不及赶到这里援救我们了。”
孙大勇皱眉沉吟道:“是啊,这一来一回,起码得十天半个月的时间。等他们前来,我们早已弹尽粮绝,坚持不到他们赶到救援了,那便毫无意义了,反而会遭遇危险。然则,大帅,我们
到底以何种策略突围?大帅,不是卑职对您没有信心,我只是想心中有个底。不然,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林觉微笑道:“罢了,你去叫梁七马青山沈昙他们来我大帐中,我跟你们好好的说道说道。”
孙大勇忙躬身答应,转身离去之时,忽然又回转头来轻声道:“大帅,真的要叫沈副帅也来么?”
林觉看着孙大勇道:“大勇兄弟,沈副帅是我们的兄弟,莫要忘了这一点。兄弟之间,很多事无需太计较。”
孙大勇躬身一礼,点头道:“卑职明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