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天赐吓得连连摆手后退,惊恐大叫道:“爹爹,爹爹,你要杀了孩儿么?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你饶了我。爹爹,我可是你唯一的儿子啊,孩儿以前惹你生了许多气,孩儿不上进,只知道吃喝玩乐。孩儿知道错了还不成么?爹爹怎么能杀了孩儿呢?”
吕中天叹息着一步步逼近,眼中流下浑浊的泪水来:“天赐,爹爹何尝想这么做,你还不明白么?你我父子命绝于此了。你若被林觉他们抓住,那是怎样的下场?与其你受折磨羞辱,还不如跟爹爹一起共赴黄泉。天赐,你是爹爹的好儿子,爹爹不怪你之前的那些事,那些事又算得了什么?实在是……实在是我们已经无路可走了啊。”
吕天赐一边后退,一边苦苦哀求道:“不不,孩儿不想死,孩儿才三十多岁,孩儿还要活好多年啊。爹爹你放过孩儿吧。”
吕中天叹了口气,对惊恐的站在一旁的柳振邦道:“振邦,替朕抓住天赐,这孩子他不听话。从小到大,一向如此。以前朕可以由着他,但今日不成了。抓住他。快!”
柳振邦也吓的浑身冷汗,他没想到吕中天居然要杀了吕天赐,那当然是已经认为是毫无希望活下去了。原来皇上已经毫无办法了,自己还指望着皇上能拿出主意来呢。自己自从跟随吕相之后,无论发生非任何事,吕相都能化险为夷,都能找到解决的办法。所以,自己养成了一种习惯,便是认为吕相什么事都能摆平。就算到了现在这步田地,柳振邦内心里都还认为吕相能够找到解决的办法。此刻,他终于明白了,吕相不是万能的,他已经毫无办法了。
明白了这一点之后,柳振邦立刻便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那便是吕中天既然都无法自救,那么自己呢?自己跟着吕中天忙活了这么多年,把上面的人全部熬的死的死,退的退,终于熬出了头。现在自己可是被任命为宰相了,然后就当一天宰相便要完蛋了么?吕中天自身都难保了,自己还有活路么?
柳振邦书读多了,读坏了脑子,他本该早就想到这些问题的,但他沉浸在对吕中天的完全信任和崇拜之中,硬是逼着自己自欺欺人,逼着自己不去往这件事上去想。他心里抱死了一个念头,便是吕中天一定有办法自救,自己只需抱紧他的大腿便好。现在终于明白自己是多么的愚蠢。
“柳振邦,你干什么?朕叫你抓住天赐,你没听到么?连你也不听朕的吩咐了么?”见柳振邦怔怔发愣,吕中天怒喝道。
柳振邦打了个哆嗦,即便在这种情形之下,吕中天在他心中的威严也依旧尚在。忙颤声应了,去捉吕天赐。吕天赐大叫大嚷,往后退去,却不小心被地上的一只蒲团给绊倒,一屁股坐倒在地上。柳振
邦得此机会伸手抓住了吕天赐的一只脚。
“柳振邦你个狗东西,你快放手,不然我杀了你。”吕天赐大叫大嚷着踢腾着。
“天赐公子啊,你便认命吧。我们都要死了,咱们便陪着皇上一起死吧。”柳振邦哀哀的哭泣着,双手如铁钳一般抓住吕天赐的脚腕,就是不肯松手。
“你个狗东西,快放手啊。我操你十八代祖宗,要死你们死去,我可不想死。”吕天赐死命的往后爬,拖着柳振邦瘦弱的身子在地上移动着。
吕中天握着匕首,一步步的走近,吕天赐更是涕泪横流,又是大骂又是哀求,殿内凄惨的哭喊和惊骇的嚎叫声回荡着,刺耳无比。
“他们在里边么?怎地这么吵闹?来人,给我围住大殿,一个人也不许放走。朱老第,你我一同进去拿人吧。”突然间,大殿门口传来说话声。
吕中天愣了愣站住了脚步,柳振邦回头看着吕中天道:“皇上,好像是陈玢的声音。莫非敌军退了?要不臣去瞧瞧?”
吕中天沉吟片刻,点头道:“你去,告诉陈玢,不许他带人进来,等朕片刻,朕自己出去。”
柳振邦不明所以,兀自发愣。吕中天喝道:“还不快去?”
柳振邦忙送开抓住吕天赐的手从地上爬起身来往外跑,吕天赐得了自由,一骨碌爬起身来,头也不回的朝着大殿门口冲去。
吕中天看着吕天赐的背影,脸上肌肉抖动,似乎极为痛苦。终于长叹一声转过身来,缓缓的走向皇帝的宝座上。
殿门口,柳振邦快步赶到时,正见石阶上陈玢和朱之荣两人带着一大群兵士往大殿门口飞奔而上。柳振邦高声叫道:“两位大人?情形如何了?敌军退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