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差一点就又……又要爆发出自己的阴暗面了。
云画再度看向齐子衡,她的目光已经恢复了平静和淡然,此刻的她,就完全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一般,“你不是说,可以把凶手为什么要袭击你的原因告诉我吗?现在我准备好听了,你可以直说了。”
齐子衡的眸色渐深,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云画。
“你……”齐子衡抿唇,声音低沉,“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关于这早餐。”
“没有。”云画淡淡地道,“凶手袭击你的原因,说,我没有太多时间。”
齐子衡看向她的眼神变得极其复杂,甚至还带着深深的痛楚。
须臾之后,他轻声说道,“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当年,我们在超市分明是第一次见面,你为什么对我抱有那么深的敌意?你甚至还当着苏荷的面,发那么重的誓……我至今都还记得你的誓言,每一句,每一个字都记得……”
云画垂眸,“誓言只是为了向你女朋友表明我确实没有要跟她抢你的心思罢了,如果誓言不毒的话,她会相信吗?”
齐子衡扯了一下嘴角,“你觉得我会相信这拙劣的借口?”
“你信与不信,跟我有什么关系?”云画的声音很冷,“如果你不打算回答我的问题,我就要离开了。”
齐子衡立刻抬头,“等等。等等……”
云画看向他。
齐子衡的表情非常痛苦,他紧紧地摁着自己的心口,“你们不是一直都想知道,我为什么会心绞痛吗?”
云画点头,很没诚意地说,“做梦。这是你自己的答案。”
齐子衡苦笑连连,他一双眼睛极为哀切地看着云画,“是,我没说谎,我心绞痛确实是因为我做梦了。在梦里,我太愚蠢,我太自以为是……我以为我保护了我最爱的人,可是她却因为我而受到了非人的折磨,甚至还痛苦惨死……”
云画的心忽然一抽,她只觉得有一股怒气,从她心底窜了起来,几乎要烧穿她的胸口,几乎要让她爆炸!
她死死地咬着牙,硬生生地忍住,忍着,一言不发。
齐子衡又吃了一口煎蛋,那混合着哀切、痛苦的眼睛,也始终看着她,不曾偏移分毫,“我真的太蠢太蠢,也太不成熟,一切都是我的错……我的自以为是害了她……我以为我把她护在羽翼之下,可近在咫尺的距离,我却不知道她时时刻刻都在承受着极其痛苦的折磨……”
“该死的人明明是我。”
“我怎么就能那么蠢?我140的可以称为是天才的智商,其实压根儿就是智障吧!否则我怎么会对她所受的苦视而不见?”
“我根本无法想象,她承受的那些折磨。我们的距离近在咫尺,我却什么都没发现,任由她被伤害……”齐子衡扯着嘴角想笑,可是眼睛却不受控制地流下眼泪,这个笑容比哭都难看,“她当时有多痛……不光是痛,还有绝望。她那么信任我,那么依赖我,可我却……我却……”
齐子衡忽然伸手,扯住了自己的头发。
“哐当!”
“哐当!”
他自己扯着自己的头,狠狠地撞向了背后的墙壁。
云画的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她甚至后退了一步。
“我是……混蛋。”齐子衡拽着自己的头发,双目猩红,极其艰难地开口,“我是天下第一……蠢货,我……我该死……我该被凌迟!”
最后一个字说完,他的脸色忽然变得惨白,他再一次伸手死死地摁住自己的心脏,疼得一张脸都扭曲了。
他的心绞痛又犯了。
这种痛楚一般人压根儿就承受不了。
可他却在强忍着。
他整个人都疼得颤抖,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可他却没有叫疼,他还在看云画,眼眸中是一眼望不到边际的痛苦深渊……
云画的脸上自始至终都没有表情,在他用那痛到极致的眼神看她的时候,她的眼神甚至都没有任何波动。
她淡淡地看着他,似乎他的痛苦和愧疚都跟她毫无关系一般。
她伸手要按下警报器。
就在她的手即将触碰到墙壁上的警报器时,他却忽然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腕。
云画皱眉,立刻就想要甩开他。
可他却死死地攥着她的手腕,不肯松手,他张嘴,疼痛已经让他发不出来任何声音,他艰难地说:“不要按。”
云画看得懂他的唇语,她挑了挑眉,“不要按?那你若是死了,我恐怕会被指控谋杀。”
这里是m国,这边的法律要求有救助的义务,她救助了对方,对方却死掉的话,她不会被指控,就算是被指控了陪审团也基本上会判她无罪释放;但如果她有能力轻松地救助对方,却没有救助的话,那么她是会被指控犯罪的。
齐子衡听懂她的意思,他已经疼得全身湿透,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只能摇头,张嘴无声地说:“我不会死,不会死。”
不会死?
所以呢?
所以不让她按警报器叫医生来,就这么一直痛着,痛不欲生,这是想要做什么呢?想要博取她的同情吗?
有这个必要?
“我只是想尝一尝,痛的滋味。”他依旧无声,他眼睛血红,“她当初的痛,比这更痛十倍百倍,我想知道,她是怎么忍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