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让,都让开!“
唐建兵的声音忽然响起。
他从人群中挤进来,身上还背着一个头发花白面容憔悴的老人,“叔,求您给娃看看,娃还小,还小。“
唐建兵哀求道。
云画看到老人,也立刻就想起来了。
这位老人是被发配来这儿劳改的牛鬼蛇神,老人说是老人,其实也就是五十多岁,据说以前是哪个大城市大医院的院长。
在这儿劳改了几年,老人的身体都坏了,憔悴不堪。
村民们都不能随便跟那些牛鬼蛇神接触,不然是会被按上各种罪名,拉去斗的。
平日里你可以吐牛鬼蛇神一口唾沫,可以扇他一巴掌,甚至可以往他身上尿尿,这都是在“帮助“牛鬼蛇神们改造。
但你要是敢给他们一口吃的,那……
不知道多少牛鬼蛇神们,都受不了,或者疯了或者自杀了。
这位老人,头上被剃了阴阳头,瘦骨嶙峋憔悴到了极点,平日里受尽一切,可村民们有啥治不了的病,只要找他,他就不会袖手旁观,然而每次只要他出手帮忙,事后就一定会被更严重地“斗争“。
云画刚才真的是方寸大乱了,多亏了唐建兵想起来还有这位老人。
“求您!“
云画直接朝着老人跪下,“求您救救孩子,这辈子我绝对不忘您的大恩!“
老人没吭声,被唐建兵放下来之后,就开始给嘟嘟检查。
足足检查了好一会儿。
“伤着内脏了,这边也没条件做大城市里的检查,只能中药慢慢调理,我给你开个方子。有些药可能不好找,外面也没得卖,我给你画个图,你到山里找找。一天之内能把药凑齐的话,命能保住,但以后也肯定会落下病根。“
……
出了这么大的事儿,野猪还怎么分?
都进山去找药吧!
云画根本来不及去找唐家人的麻烦,先找药要紧!
能再药房里抓的药都拿来了,剩下的几味药则要进山。
云画对山里的情况不熟悉,她不怕危险,但怕耽误时间。
她求到了老猎户老陈头那边。
老陈头名叫陈除头,一家祖传的猎户,早些年的时候老陈头他爹就是被野猪给撞死的,老陈头前两年也做进山的时候摔断了腿,现在走路都一瘸一拐的,需要拐棍。
自此老陈头再不愿意让儿子们进山,就一个儿子,真出了什么事儿,老陈家就要绝户了。
云画只能求人家把大致位置说一下。
虽然老陈头已经有几年没进山了,但他对山里的情况还是了如指掌,这年头自然环境被破坏的极少,某些植物从前长在哪个地方,现在那里肯定还有。
云画连夜进山。
所有人都告诉她非常危险,白天的山林就非常危险,更何况是晚上的。
大家都说让她第二天一早,天亮了再去,大家也都会帮着她找的。
可云画等不了。
嘟嘟很有可能是内出血,还伴随有其他的伤,她一刻都等不了。
唐建兵要跟云画一起进山,被云画拒绝了。
她自己知道自己的身手,她能保护好自己的安全,但她没有办法再负担别人,当然,她也知道二哥是好心。
云画孤身一人进山,把兜兜托付给了二嫂陈英。
野猪还在大队部放着,有专人看守,很多人眼馋,但都没脸说要分猪肉,所有人都在祈祷林知青明天一早能够安全回来,否则这野猪,就要做成她的断头饭了。
晨光熹微。
很多人睡得正熟,勤快的人家已经早早起床了。
当然还有人一.夜没睡。
“林知青回来了!”
不知道谁吼了一嗓子,人们都跑出来看。
云画身上的衣服都被露水打湿了,一身狼狈,但她手里提着药!
“对,药都齐了,我马上熬药。”老医生说。
“多谢您。”
更多感激的话,不必说出口,记在心中即可。
云画此刻很疲累。
但看着村民们的眼睛,她当然知道大家都在期盼什么,她笑了一下,“福山叔,咱分野猪肉吧!”
“好嘞!”
人群沸腾起来,分肉了,要分肉了!
而此刻,云画看了眼胸有成竹的老医生,她松了口气,随后,在村上正组织杀猪分肉时,她随手提了一把菜刀,头也不回地去了老唐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