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众人打听了一番有关龙岩知州的情况,得知知州乃江苏人士,姓张名全德,在任已两年,如同绝大多数传说中的清朝官吏一般,在位期间并无什么政绩,雪花银到着实捞了不少。不过其人颇讲信誉,拿钱就会办事,“官声”还是极好的,所以,李铭觉得此人或可利用一下,充当发展初期的保护伞。
决定以后,李铭立即带人要去兑换一千两白银贿赂张知州,在路上突然被一位衣着得体,腰间挂了个算盘的老人拦住,“少爷啊,您可算回来了!”说完,那老人流下了泪水。
李铭被喊的懵了头:少爷?认错人了?突然他灵机一动,或许这是解决自己身份问题地契机呢!正不知该怎么开口,那老者突然拉着他往前走,边走边不停的说着话,李铭无奈只得随着老人前行。路上通过老人的话得知那位少爷五年前在他十七岁时前往米国留学,这些年一直没有回过家。
不一会儿便来到一处大宅院前,粗略一看面积不小,应该是个大富之家。进了院,一圈全是房屋,看样子有二三十间房,老人领着李铭进了大堂,突然跪下大哭起来:“少爷啊,您回来了就好啊,老爷,老爷他,他一年前过世了……”
李铭赶紧扶起老人,心中思量一番,说:“老伯,不瞒您说,我半年前在米国头部受伤,从那以后之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我是在自己住处找到一封信上写着大清国福建省龙岩州,所以回来看看这里是否能找到有关我的记忆。”
“什么?”老者险些跌坐在地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老人家失魂落魄地念叨了一会儿,然后猛地抓住李铭的手问:“少爷,您和我开玩笑呢对吧?您小时候最喜欢和老奴开玩笑了!”
李铭看的一阵心痛,对于欺骗老人很是愧疚,但话已出口,又怎好收回。只能安抚老人说:“老伯,我没有骗您。我只记得自己名叫李铭,您看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少爷,您就是叫李铭啊。而且,您过来看,”说着,拉着李铭的手往旁边一间房里走去,“少爷您看,这是您走之前去拍的西洋照,老爷在的时候每天都会在这儿看好久呢……您看,您的模样一点也没变呢!”
李铭定睛一看,果然与自己极为相像,想不到世间还有如此巧合的事。他心中一想,既然你我如此有缘,那不管你现在身处何方,既然现在你没有回来,那就让我来先为你看着这个家吧。李铭想完这些,便好好安抚了老人好一阵子,总算让老人家心绪平静下来。
“老伯,那您给我详细说说关于我家还有我的事吧。”
“少爷,您叫老奴李全或者李管家就好,老奴是李家的管家,二十年前老奴一家逃荒至此,险些暴尸荒野,是老爷救下我们一家,并看在老奴读过些诗书并会算账,所以让老奴做了李府的管家,老奴感恩于心,一直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
“好,那我就叫您李伯吧。您为李家付出那么多,该得到我的尊敬。”
“好,好,少爷长大了,少爷懂事了……”说着,又要哭出声来。李铭正待劝解,李伯便自己整理好情绪,说:“少爷,老奴这就为您详细说说李府的事……”
经过李伯的解说,李铭总算对李府有了比较细致的了解。原来这李府原是一个大地主之家,数脉单传,李铭的母亲生下自己两年后就病逝了,李父没有再娶。李铭的父亲是个开明的人,又受洋务运动影响,变卖家中土地,置办了一批纺织机器,开办工厂,坎坎坷坷十余年,期间有被官员盘剥过,有被洋商打压过,但他从未放弃,在几年前,终于站稳了脚跟,成为龙岩最大的纺织企业家。不过由于种种原因,最终没有再扩大工厂规模。五年前李铭决定出国留学,李父坚决支持,他认为只有去国外学到西方先进知识和技术才能有前途,所以为他办理了留学手续,并为他准备了五千美元供他开销,随后每年又会寄给他不少钱。为了不让李铭分心,每次寄给他的家书都是报喜不报忧。一年前李父去世时,更是叮嘱李管家不要告诉李铭自己去世之事,以免让他在紧要关头放弃学业。李铭听得心酸无比,可怜天下父母心啊,这世间有多少父母,一直在默默为孩子做出牺牲,即便不为孩子所知也无怨无悔。
在李父去世后,洋人和几家当地纺织企业家看到机会,大力打压李家产业,甚至找人到厂房打砸惹事,不过短短一年时间,李家损失惨重,大幅亏损。老管家无奈,只有变卖了大部分机器和厂房,并解散了大多数家中奴仆,如今只在李家不远处还留着一个只有二十几名工人的小厂房,勉强维持李府开支。李伯每天都要去厂房查看一番,今天正是要去算算上月收支状况。
“好个可恶的洋人!还有,那几个本地商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竟帮着洋人打压国人!”李铭愤恨的骂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