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奉先狂喜而来,这些日子,因为亲征之事是他主持,所以耶律延禧对他明显疏选,好不容易有了好消息,他没有细看,就迫不及待地来禀报。
但当他看到耶律延禧正在御座之上哭泣时,他心中一凛。
“陛下何必如此,正有大喜之信传来!”他上前行礼道。
“都到这种境地了,还有什么喜事,往年这个时候,朕都要准备冬狩了,可如今,可如今……”
“陛下也可以准备冬狩。”萧奉先巴不得耶律延禧专心田猎,这样他就可以把持国政,因此开口进言道。
“内忧外患,朕如何还能安心冬狩,萧奉先,你这狗贼!”耶律延禧想到这厮进谗,故此自己才召回余里衍,致使余里衍生死不知,即使幸存,也很有可能落入女真人毒手,气就不打一处出来。
“陛下,内忧已除,方才得了锦州急报,阿撒与术者,都被耶律大石所杀,已经函首送来,使者就在御帐之外!”听得耶律延禧喝骂,萧奉先不敢耽搁,忙禀报道。
“什么,阿撒与术者……果真授首?”耶律延禧方才还是怒火翻滚,此刻便呆若木鸡。
“臣哪里敢欺瞒陛下,是真是假,陛下召使者入内便知。”
“是,是,传锦州来的使者,快传!”耶律延禧兴奋地从御座上站了起来:“召百官,召群臣,召各帐!”
原本他将南北两院官员全都赶走,自己一个人躲在御帐中哭泣,此时乍闻好讯,立刻将他们召来。
倒不是与他们分享快乐,而是向他们证明,自己并不是一个昏聩的皇帝,天命,依然在自己身上!
不一会儿,百官毕至,锦州的使者也被宣上殿。
两个木匣中,耶律术者和耶律阿撒的头颅,被石灰腌制好了,虽然狰狞扭曲,却还是很明显。
此时耶律延禧已经在读奏章,看着上面的内容,他面上风云变幻,似喜似忧,反反复复看了几遍之后,才长吁了一口气。
“陛下,耶律大石奏章中说了什么?”萧奉先问道。
耶律延禧将奏章交给一个亲侍,让他念与众人听。耶律大石的奏章分两部分,第一部分将术者、阿撒如何勾结谋反将他软禁说了一遍,然后提到,因为被周铨大败女真人之事所震,术者与阿撒反目,给了他可乘之机,鼓动看守放开自己,然后杀死阿撒与术者。因为城中尚有大量二人的同党,所以未能将两人活擒送往上京凌迟,实在有罪云云。
这后面的话,众人都没有在意,在意的是周铨大败女真人之事。
第二部分便是说此事,耶律大石提及蜀国公主退军沈州,周铨挥师来援,先破辽阳城高永昌,斩其首绩于城内,又在辽河畔大败女真太子斡本,据闻斡本重伤垂死。
“原来如此……”
“难怪女真逆贼退师,却是他们的太子被周铨杀了!”
南北两院的官员,嗡的一下议论起来,然后又同时安静了。
大家觉得非常尴尬,辽国辐员辽阔,人才济济,但危难之时力挽狂澜,成为中流砥柱的,却是一个宋人!
“耶律大石当赏!”好一会儿之后,有人大声说道。
“正是,当赏,当赏!”
“他原是翰林院应奉,可加官为承旨。”
“如此大功,当破格提拔才是!”
一片嘈杂之声,契丹人有意无意,都忽略了周铨的事情。
一来周铨是宋人,二来则关系到蜀国公主,这毕竟是天家私密,皇族之事,别人不好罗嗦。
倒是耶律延禧自个儿,没有意识到这点,他皱眉道:“周铨欲以东京道换南京,诸位觉得如何?”
“绝不可能,周铨虽有些功劳,可是不能将南京道交给他!”
“正是,他为我大辽效力,乃是良臣择明主而事之,将南京道交给宋国,宋国有什么功劳,岂有此理!”
待众人静下来之后,萧奉先幽幽又说了一句话:“女婿为老丈人效力,岂不理所应当,最多陪嫁更丰富些罢了!”
此话一出,顿时一片喧哗。
耶律延禧倒是眼前一亮,若是将余里衍嫁与周铨,能换来东京一道之地,还取得周铨这样一个人才,那倒也不错。
事实上,耶律大石给耶律延禧的奏折之下,还有一封密奏,便建议耶律延禧乘此良机,招徕周铨,一定要将之留在辽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