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在京中满是豪气,不过片刻之后,韩世忠浑身一震,仿佛想到了一件大事。
“兄弟……”
“哥哥!”几乎同时,宋行风也转过脸看向他。
“兄弟你可还有些钱?”
“哥哥能借我些钱救急么?”
两人又是同时开口,然后愕然,紧接着大笑。
他们随刘家父子来京,身上虽然带了些零花,这么长的时间来,也早就花尽了。
特别是韩世忠,连自己的腰刀都抵在了当铺里。
他目光一转,看着宋行风的腰刀:“兄弟,你这刀不错,在当铺里还可以质上几贯钱。”
“那是自然,此倭刀也,原先要买,须得数十贯!”宋行风明白韩世忠的意思,当下将刀摘下:“咱们兄弟这几日,就要靠它了!”
寻了家当铺,那当铺朝奉看了两眼刀,然后道:“破铜烂铁三斤六两,当钱五百文……”
“这是破铜烂铁?”宋行风讶然:“我家传宝刀,当年可是花了五十贯入手,你只给我当五百文?”
“来质铺抵当的,不是破铜烂铁还是什么?”那朝奉先是伸出一根指头,然后又伸出第二根指头:“托周财神和东海商会的福,如今倭刀,五贯一柄,要多少有多少,你以为还象几十年前那般值钱?”
朝奉此语,自然是夸大,好的倭刀,仍然要十余贯一柄。但是现在大宋和日本间商贸往来频繁,倭刀数量大增,价格因此跌了下来,这也是不争的事实。
另外一个原因,则是利国监的钢刀,在某种程度上已经接近倭刀水准,而这钢刀是可以量产的。
“可我家当初买的时候它还值五十贯!”
“你可以寻别家多当点……”那朝奉听出二人口音,态度很是不恭。
“一贯,一贯我们就当了!”还是韩世忠道。
“去别家吧,二位客官我们招待不起。”朝奉打发他们离开。
两人面面相觑,最后宋行风一咬牙:“五百文便五百文!”
不当不行,他们身无分文,连吃饭的钱都没有,眼看天色将晚,这样的冬天,他们总不能在街上缩着过一夜,吃住哪里不要钱的,这里可是居之大不易的京师!
两人拿了五百文钱,先是去买了几个煎饼果子,然后商量如何找到周铨。
刘延庆、刘光世父子找了这么久,都没有碰上周铨,明显是周铨在故意躲他们,他二人自认小人物,想要见到周铨,当然更不容易。
“要给门房送礼。”宋行风道。
“那是定然,周铨号称财神,他门房家当比咱们两加起来还要丰厚,给他送礼,得送多少?”韩世忠挠头。
两人看着剩余的四百来文钱,同时叹了口气。
“四百文不够,所以我们得先弄钱……兄弟,你看哥哥我的。”韩世忠眼睛一转,然后对宋行风道。
宋行风知他智勇双全,便点了点头。韩世忠将他手里的四百文接过去,宋行风才觉得有些不对:“哥哥,你这是要去做甚?”
“当然是给这些钱娶妻成亲,好让它们生出更多的钱来!”韩世忠手里攥着四百余文,却象是抓着四百余贯一般,满脸豪气,直接闯进了一家布帘挡着的店铺。
一刻钟之后。
两人垂头丧气从中走了出来,宋行风声音里都带了哭腔:“哥哥,如今该如何是好?”
韩世忠以手抚额:“奶奶的,这黑店出使诈,我分明要大赢一把的!”
“哥哥,如今我们怎么办?”宋行风想起方才的情形,叹气又问。
“若是在边关就好,我拿夏贼人头抵数就是,奶奶的,这里连个夏贼给我砍都没有!”韩世忠又骂了一声,然后拍了拍宋行风的肩膀:“莫慌莫慌,俺有法子了。”
然后,他扯着宋行风又进了当铺。
这一次当掉的,可是他自己的棉衣。据说一件棉衣价值三贯,但当铺里只折成三百文钱,二人出来之后,寒风一吹,只着了里衣的韩世忠,双眼仿佛能喷火出来。
“走!”他一挥手,仿佛号令三军,带着宋行风便走。
然后他们又拐进了那赌坊之中。
这一次时间久一些,约是小半时辰,两人才出来。
又是垂头丧气。
“奶奶的,都怪俺太贪,那一把不赌,俺就有好几贯钱……兄弟,你冷不冷?”韩世忠向宋行风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