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建这铁路,他特意从徐州请来了工匠设计,动用了四万余名民夫,只花了两个月时间堆好地基,又花了一个月时间,铺上枕木铁轨。
铁路绕着艮丘山一周,穿过各处美景,坐在敞开的车厢中,八匹马拉着车子不急不徐前行,花上半小时绕一周,将艮岳最美的景致都可以看上一遍。这铁路前两日才正式完工,赵佶也只坐了两回,他很喜欢这种“走马观花”的感觉。
“瞧,这块太湖石是朱卿所献。”
“那边的那棵奇树,也是朱卿为朕送来的,你们看这树蜿蜒伸展,象不象虬龙欲腾空而飞?”
“这片水塘,待到明年夏日,将有满塘荷花,朕到时要寻个月圆之夜,再来此地,乘凉消暑。”
赵佶在车上,对铁路两边的景致信口讲解,倒是一个很好的导游。蔡攸津津有味地听着,时不时凑句一两声,但是朱勔却完全没有这心情,他面色如土,只要一想到这铁轨乃是周铨所为,就满心不自在。
一圈转了下来,赵佶意犹未尽,笑着道:“老九说要建一条这样的铁路,从京师通到徐州,还说到时朕可乘列车自铁路巡幸徐州,六百余里,两日一夜便可抵达……朕原本觉得老九言过其实,但他在艮岳中试建了这条铁路,朕试过后又觉得,或许他说得还有所保留。”
见蔡攸与朱勔都是一脸莫名其妙,赵佶稍稍叹了口气。
若是蔡京在,肯定会又惊又喜吧。这铁路的意义,对他赵佶来说,可不只是巡游,更是巩固自己的统治。
“朱卿今日求见,不知是有何事?”懒得提示这二人,赵佶笑道。
“臣请暂时离京,臣知道官家为难,但臣惹不起总躲得起……”朱勔道。
他口气里满是委屈,赵佶却是哑然一笑:“朱卿,留在京师,才没有人能奈何你,你若出去的话,周铨在外头打你一顿,你再来寻朕,朕最多也只是罚他点铜……那厮功劳太大,不怕闹事情啊。”
“他有什么功劳,他能做的,换臣去做,比他做得更好,他一年才献与官家多少钱?几十万贯还是百万贯?东海商会获益如此之巨,他只献这点与官家,分明是暗藏私心!臣在东南,得一草一木,只要稍有可取,但知献与官家!”
朱勔忍不住吐槽起来,旁边的蔡攸暗暗摇头。
给周铨下点药是对的,可这等手段,实在太过粗鄙。而且牛皮好吹易破,朱勔到了周铨位置上能比周铨做得更好?
傻子才相信!
赵佶看着朱勔,脸上的笑容微微收了起来:“朱卿,去年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周卿缴给朕的财物合计是三百二十万贯,不包括国库……朕修艮岳,那么多奇花异树怪石,每一样朕都令内库出钱收购,不可使百姓失物又失财,这些钱,全是出自周卿所给。”
朱勔顿时哑了。
他有心说这是臣子该做的,而且周铨自己留下的肯定更多,但是,若是赵佶随口问上一句,这些钱是让朱勔转给那些献出花木石头的百姓家的,百姓有没有收到,那他就不知该怎么回答了。
确实,赵佶这次修艮岳可不是白拿百姓的,无论是花木还是石头,都拨付内库藏钱来买,仅去年为此,内库便出了七十余万贯钱。这其中大多数,至少有五十万贯,都由朱勔来分发。
但朱勔哪里会分发!
赵佶拨来的钱,他自己笑纳,下边从百姓那搜刮石木时,他还要敲榨一遍。就是这样,他去年弄到手的,也就是两百万贯不到的财富,和周铨比,差之甚远。
“官家,正是因此,臣才对他退避三舍,臣惹不起他,躲回苏州还不行么?”
“呵呵……你若躲回苏州,事情才麻烦,朱卿,朕还是那句话,留在京师,最多让他出口气罢了。”赵佶说道。
无论朱勔如何恳求,赵佶就是不放他走,朱勔甚是委屈地退下之后,蔡攸有些不解:“官家,何不放朱勔回去?”
“这厮做得太过,周铨在朕这儿告状了,还扬言说,朕若不让他出这口气,他就撂挑子不干,去当他的东海侯去,再也不管朕的钱袋子……你说朕能不让他出这口气么?”赵佶话语里也有些无奈。
“这怎么可能?”
“朱勔也是活该,昧了朕给百姓的钱,朕可以装糊涂不知道,他还敢打周铨看中的姑娘的主意……他既然有胆和周铨争,就当有胆应承,若是应承不了,那也只怪他自己,不该胡乱惹人!”
蔡攸顿时傻了,打周铨看中姑娘的主意……这是哪和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