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发生的事情,传到京师,也只用了几日时间。
躲在赵佶旧宅中的朱勔得到消息时,只是一呆,然后跳了起来。
原来如此!
赵佶将他留在京中,真是为了“保护”他。
而且看此情形,赵佶对周铨会用什么手段来对付他非常清楚,周铨在动手前肯定和他说过。
再想到那一日后,蔡攸私下传来的消息,朱勔欲哭无泪。
显然,这是周铨早有预谋的一次行动,上回皇城司监视事件,虽然事后皇城司被转归台察,周铨也升了爵位,但周铨亲近的人被拘拿,却还没有给他一个交待。
朝廷不给他一个交待,他就要给朝廷一个交待,为了避免这个交待,朝廷就得让朱勔出来给他消消气。
既然朱勔当初拿了周铨外围之人,那么现在周铨拿他的手下,便是理所当然的报复。更何况,朱勔当初拿的是官吏,而周铨拿的却是朱家的家仆,在赵佶看来,抛出朱勔几个家仆,便能让周铨不再有怒气,这笔买卖简直太值得做了。
若只是几个家仆,朱勔也认了,但是这不是几个,他家中的金带银带,还有平时表现活跃的,被周铨一网打尽!
而且据说当时那所谓“摩尼教徒”还一手拿着一个名单,挨个点人,这才将人拿住带走的。这也意味着,周铨打这个主意非是一日两日,早就派人将他的情况打听得清清楚楚。
事情不能就这样算完,但是,朱勔却只能暂时咽下。但紧接着,更多的消息传来,让朱勔也呆不住了。
他向赵佶提出求见,赵佶倒没有晾着他,而是约好,下午时分在延福宫里见他。
来见赵佶之前,朱勔特意在一面玻璃镜子前打扮了许久,一定要将自己打扮得憔悴仓皇,好引起赵佶的同情心。
“朱卿怎么这般模样?”果然,看到他的情形,赵佶吃了一惊。
“臣……冤枉啊,臣家被人抄了,连臣的外宅都被抄了!”朱勔哭道。
“哦,此事朕也知道了,听闻是摩尼教所为,朕已经下旨,令有司彻查,断然不令摩尼教贼人走脱!”赵佶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道。
这个时候,朱勔根本不想息事宁人,因此叫道:“官家,哪里是摩尼教,分明是周铨那个反贼所为!”
“呃,此事可以凭证,说起周铨……听闻他瞧中了池州的一位美人,你也有心,故此二人相争?”
赵佶问起一个八卦来,朱勔当场愣了。
蔡攸也曾暗中向他传递消息,让他知道所谓他与周铨争夺美女的事情。但这根本就是子虚乌有,至少他自己完全没有这个印象。
事实上,他与周铨争夺的其实是在朝廷中的地位,而不是什么美女。
此事不可不辩解,否则周铨对他的欺凌迫害,就变成了两男人间的争风吃醋,为争风吃醋而挨了闷棍,这事情可不怎么光彩,就算追究起来,也算不得什么大罪。
“如此狂悖,如此嚣张!我哪里看中了他的女人,要和他抢,我在苏州,江南灵秀地,什么样的美女没有,还要和他抢?”
跪倒在赵佶面前的朱勔,痛哭流涕,伤心欲绝。
无怪他如此,不仅仅在苏州的大宅被抄了,就是其余几处庄院宅子,也同样被抄了。家里的损失陆续报了来,他足足被抢走了价值两百万贯的财物!
原本朱勔还想忍下去,可丢了这么多财物,叫他如何能忍,跑到赵佶面前哭一番,哪怕只是让赵佶罚周铨铜,也算是出点气。
但他跪在地上,却没有看到赵佶眼神里闪动着的怒火。
“朱卿,你起来吧。”赵佶回头望了一眼,强捺住怒意,缓缓说道。
“官家,这厮假冒邪教,擅抄大臣之家,无法无天到这地步,谋逆之心,昭然若揭了,官家,官家,他如今在京中,正合将他拿住,他的家产抄没!他这些年来百般钻营,积累了金山银山一般的财富,抄了他的家,官家想要征伐辽国的……”
朱勔还在哭诉,突然间听得急促的脚步声,他愕然抬头,然后一只硕大的脚出现在他面前,砰的一下,直接将他踢翻。
“臣实在受不了,君前失仪,臣认罚。”一脚踢翻了朱勔的周铨怒气冲冲,向着赵佶拱了拱手。
“你……你怎么在这里,官家,他怎么在这里!”朱勔看清楚踢了自己一脚的人后,惊慌失措,膝行上前,直接抱着了赵佶的腿:“救命,官家救命!”
赵佶表情有些尴尬。
“周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