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格尔将军带队挤进人群,抬头望去,那位手捧培罗圣徽为前线官兵祈福的年轻人正是皇太子殿下。当他以虔诚的神态、庄严的语调朗诵祷文,祝愿帝国官兵在圣光的照耀下击败强敌,履行捍卫祖国与同胞的神圣职责,并将因此赢得无上的荣耀,恩格尔将军及其周围全体聆听弗兰克祈祷的帝国官兵无不深受感动,油然兴起一种不惜为皇太子殿下赴汤蹈火的冲动。
远东的摄政殿下与帝国的皇太子殿下,瓦雷斯世界最受人瞩目的两位青年领袖都很擅长公开演讲,然而两人的演说风格截然不同。
罗兰的演说风格,最突出的特点是“以理服人”,说服力来自其雄辩的口才、严谨的逻辑推理以及超凡的魅力;弗兰克的演说风格则是“以情感人”,他所讲述的内容倘若誊写成一篇演说稿,单从文字本身来看算不得出色,与其说是演说辞毋宁说是布道词,然而在现场聆听他的演说却有完全不同的感受,平淡的话语从他口中说出来却使人倍感亲切可信,一举一动都散发出恍若神明的宗教感染力,使人发自内心的深受触动。
弗兰克这神奇的感染力,来自他的传奇职业“至高传教士”,实际上是一种近乎魅惑法术的超自然力量。
“至高传教士”向来被视为神只在人间的代言人,通过传教活动向人们展示出一种真正激动人心的狂热,并以此来传播神的教条和信仰。任何聆听“至高传教士”布道的人都会情不自禁的把他的语言做为真理完全接受下来,相信遵循对方宣扬的教条可以使自身的灵魂得到净化,获得神只的赐福。
旁观弗兰克三言两语就使前线官兵的士气大大提振,恩格尔将军暗自松了口气,看来这位皇太子殿下还真没白来一趟,就凭他这安抚军心的神奇力量,就比赫伦堡所有随军牧师加起来更管用。
“一切荣耀归于吾主培罗!”
弗兰克领导数以千计的帝国官兵共同朗诵完最后一段赞美太阳神的祈文,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在卫兵的搀扶下从炮弹箱堆起的临时演说台上下来,随即融入人群,与那些争先恐后围涌上来的官兵一一握手,送上祝福。“至高传教士”的职业能力“神化之触”在握手瞬间悄然发挥作用,以神力治愈对方身上的伤病,顺带驱散疲劳。这一活生生的神迹再次使围拢在皇太子殿下身边的官兵变得狂热起来,获得治疗的人甚至激动得当场跪下亲吻弗兰克的脚,就如同《使徒行传》中蒙受先知感召的虔诚信徒。
恩格尔将军旁观这一充满神圣宗教气息的情景,忽然产生一个大胆的预测:弗兰克太子来到前线,哪怕最终无法保全赫伦堡,却大有希望拯救已然摇摇欲坠的汉森伯格皇室。相比那位早已淡出公众视野的老皇帝,年轻果敢的皇太子显然更受军方与内阁欢迎,如果弗兰克还能赢得基层官兵的支持,未尝没有带领臣民共渡难关、迎来中兴的机会。
如此想着,恩格尔将军感到自己肩头责任重大,相比捍卫赫伦堡,更要紧的是保护好皇太子殿下,为亚珊帝国的未来保留一线光明。
“太子殿下,时间已经不早了,您看起来很疲劳,坐下来歇一歇吧。”恩格尔将军拧开军用水壶递了过去。
弗兰克舔了舔干枯开裂的嘴唇,干涩的喉咙里透出一股血腥味。他的确很渴,很想喝水,却还是笑着摆了摆手,拒绝了恩格尔将军的好意。
“斋戒期间,我一滴水都不能饮用,否则很有可能导致施法仪式前功尽弃。”
听了弗兰克的解释,恩格尔将军愈发感到好奇,暗自揣测皇太子殿下到底是在准备什么神术,施法条件竟然苛刻到了这等近乎变态的地步,简直是从肉体到精神对施法者进行残酷的折磨。
……
或许是那位高居于上层位面“太阳要塞”的光辉老人曾向人世间投下饱含慈爱的一瞥,不忍看到他的选民长久忍受饥渴之苦,弗兰克来到赫伦堡的第三天,亦即八月十五日清晨,远东两大集团军于同一时间向帝国的“东大门”发动攻势。
远东军方当然不会忽视自身相对于帝国守军的最大优势,战斗首先由空中打响。八月十五日黎明前后,罗兰亲自坐镇“鲁道夫”号,在远东空军舰队的簇拥下迫近赫伦堡上空。
近年来远东军方在实战中探索出一整套行之有效的标准作战流程,就攻城战而言,空袭可谓重中之重。倘若远东空军能够以较高的效率压制住敌军防御阵地上的大炮,即可为己方炮兵提供从容展开攻击阵形的空间,近四千门机动性超高的牵引火炮只需要半个钟头就能抵近到赫伦堡十里之内,继而以猛烈的炮火覆盖守军阵地,为后续跟进的地面部队打开一条安全通道。正因如此,空军的任务尤为关键,第一波空中压制能否收到预想中的成效,将对后续作战行动造成直接影响。
自从帝国空军第二舰队在冷溪镇上空遭遇毁灭性打击,迄今尚未恢复元气。陆军官兵可以临时动员,空军却不是短时间内就能重建的,从建造魔导飞艇到驯化鹫马乃至培训技术过关的航空骑兵都需要投入海量的金钱、人才和时间,而这三样资源帝国当局一时之间根本无从筹措,结果就只能维持现状而已。
驻防赫伦堡的帝国空军如今的处境可谓捉襟见肘,空军总司令阿尔冯斯·贝克上将不得不把那四艘“大力神级”运输艇临时改装送往前线,协助空军第一舰队捍卫赫伦堡领空。然而贝克将军自己心里也清楚,这不过是充充门面而已,且不说运输艇的战斗力根本无法与正规军舰相比,即便第二舰队仍在,帝国空军也绝不是远东空军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