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郸已经被包围了。
当井陉东出中路秦军拔下宜安,没有被李牧牵制南下攻伐封斯等邑时,邯郸就被秦军南北包围了。庆幸的是黄河支流一线仍然保持畅通,可这种畅通只是暂时的,再过一个月、也有可能只要半个月,当黄河支流封冻,南路秦军渡过黄河支流,邯郸就彻底被围死了。
邯郸王城,愁容满面的相邦赵梁枯立于正朝之上,侧身面对着群臣。
“武安侯居功而不受君命,畏战而不救邯郸,请大王罢之。”统领王卒之将的赵葱意气激昂,慷慨进言赵迁请求罢免李牧。
“臣附议……,臣亦附议。”一干朝臣附议,包括此前罢免相邦之职的建信君。中路秦军南下后,北方输运的粮秣牛羊越来越少,邯郸大市除了庾死的马肉再无其他肉类,最严重的是炭火。寒冬将至,但城内柴炭严重不足,这个冬天看来只能拆房子了。
“大王,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群臣的附议声中,赵梁大声进言。“武安侯不出战自有武安侯的谋算,许此刻武安侯已率军出击。”
“相邦已得武安侯出击之讯?”建信君再度列班很出赵梁意外,他确实再度列班了。
“未得。”赵梁实话实说,“然臣确信武安侯即将出营击秦。”
“大王,臣以为武安侯不可用也,当罢大将军。”建信君转而揖告王座上的赵迁。“昔年先王孝成王时,武安侯为破胡人亦是任其掳掠,待胡人不备方率兵击之。而今秦人伐我,武安侯任由秦人掳掠杀戮而不击秦,此循击胡之先例也。然雁门乃边地,邯郸却是我赵国都城,武安侯为一己之功而任由秦人攻拔城邑、围绝邯郸,如此牟私之将不罢更待何时?”
建信君一针见血,把李牧看的透彻,一些原本不赞成罢免李牧的朝臣也禁不住点头。李牧打仗就是这样,喜欢故意示弱,雁门或可以牺牲,邯郸怎能牺牲?
“请大王罢武安侯,以解邯郸之围。”参差不齐的声音,只是除了赵梁的嫡系,几乎所有朝臣都请求赵迁罢免李牧大将军之职。
“太傅以为如何?”赵迁问道。郭开一直没有出声,赵迁凡事多问赵梁和郭开,赵梁是不同意罢免李牧的,他因此问向郭开。
“大王,臣以为此事当慎。”郭开沉吟了片刻才在诸人的注视下开口。“昔年武安侯纵容胡人掳掠,先王罢免之,使人代将亦是无用,终复用武安侯。臣以为可再遣使催促之。”
“太傅此言差矣。”建信君急道。“大王已数遣使,武安侯终不出战,奈何?”
“这……”郭开说的没错,可建信君说的也是事实。邯郸已遣使十二,催促李牧出战,可李牧就是不出战。
“臣请大王再遣使至武安侯军中,此次武安侯必当出战。”赵梁没想到郭开会帮自己,立即趁机进言。待赵迁退朝诸臣出廷时,他又特意上前对郭开一揖,道:“谢过太傅。”
“相邦何需谢我。”郭开皮笑肉不笑的回礼。“只是武安侯畏战不出,这……”
“国战之时,即已命武安侯为大将军,岂能再度换将?”赵梁道。“太傅莫忘赵括之败。”
提起赵括郭开笑容就是一僵,那次确实是邯郸太着急了,急得想和秦军决战以换取议和上的主动。郭开笑容先是僵固,而后满是皱纹的脸再度松开。“老臣不知战事,老臣只知若武安侯仍不出战,邯郸今冬将死人无数,明年或是城破之时。”
郭开说完就告辞,赵梁想争辩也是无用。实际上李牧不出战赵梁早有判断,李牧不是那种一上来就猛打猛拼的将领,他的习惯是示敌以弱。示弱必然有所牺牲,以前牺牲雁门郡可以,现在牺牲邯郸绝对不可以。
赵梁呆立在正朝阶边想李牧,一个小臣滚地球一般趋步滚上台来,他疾告道:“禀相邦,金行已开门兑钱,银一斤兑钱两万四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