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鸣之器,譬如妻子,焉有借人之理?”熊荆还未说话,性急的邳师之将彭丘就对齐使的要求嗤之以鼻。靠火药和火炮,楚军城挡炸城、敌挡轰敌,战斗好像散步那样简单。这样的宝贝,岂是送些绸缎、赠些美人就能给的。
“大王,雷鸣之器,楚之利也,不可与借。”鲁师之将、诸敖之一的东野固也赶紧道。齐鲁纠葛几百年,火炮借给了齐国,鲁地就危险了。
“敢问齐使,而今秦人皆奔我来,东郡已空,无雷鸣之器齐人便不知如何攻城否?”沛师之将壅勃更带着不屑。他们都是宋地以北的师率,和南路军一样,北路军也分两拨,此前先攻入南阳的随师、息师、期师、蔡师等师现在全在前线。
“大王,臣以为齐军有破城之器,击破城池并非不能。”陈师的陈不可说话没有其他人那么难听,说的很婉转。“且齐师善战,破城轻而易举。”
“咳咳……”底下一干将帅反对,缓了一会熊荆才清咳,他看向北路军之将斗于雉,“楚齐乃姻盟之国,斗卿以为……,当如何?”
“大王,齐人几次出兵,皆未与秦人战。臣不知……”斗于雉是接替成介的,成介不死成介就是北路军统帅。比起斯文的鲁师、战斗力不强的宋地师,淮水上游、汝水诸师最强。
“敬告大王,若有雷鸣之器,齐师必拔东郡。”田合朗声道。“我虽有破城之器,然破城之器破城需数月之久。若不能速速拔下东郡,如何牵制秦人,以助楚军?”
“敬告大王,敝邑若有雷鸣之器,可攻荣阳成皋,以制秦军。”魏间忧也道。如果说东郡只是秦人癣疥之疾,那荣阳、成皋就是秦人腹心之患了。先不管能不能攻得下、攻下能不能守得住,魏国君臣想的是先把雷鸣之器拿到手再说。
“那你等为何不救赵?”熊荆问道。“不佞攻秦,乃为救赵。”
“大王,敝邑攻拔东郡,即为救赵。”田合道。“东郡拔下,当渡河救邯郸。”
“大王欲使敝邑救赵,敝邑便发兵救赵。”魏间忧刚才所言实际是为楚国着想,救赵并不能帮助楚国牵制秦军,攻荣阳、成皋可以。
“请贵使少侯。”斗于雉看了看熊荆,看了看前日才赶至宛城的郦且,几人心中都有了想法。
他如此说熊荆表示同意,让人请田合、魏间忧下去休息。两人走后,帐内的将率也退下。斗于雉道:“若齐魏可救赵,此大善也。”
“此时救赵……”郦且懂斗于雉的意思,可想到赵国现在的局势,他不抱什么希望。“王剪破赵,分数军直下赵国腹心之地。如今之赵国,燕、代以南,仅邯郸数城独存,救之何益?当使两军西至南阳以助我。”
“助我最好,可如今舟楫皆在旧郢,陆路至此需二、三十日,且粮秣输运无着。”熊荆道。大司马府一开始就没有将齐魏两军纳入计划。“最多是十万魏军助我。”
“邯郸不下,赵地不稳。若我军攻入咸阳,赵境指日可复。诸国鏖战,齐国却坐视至今,国力细末无损,若其日后并吞河东之地,我之大敌也。”东野固道。他这是着眼以后了。
“东野卿忧心齐国太强,不佞却忧心齐军不强。”熊荆不是鲁人,没有被齐鲁间的恩怨影响。“攻邯郸者,王剪也。此人善战,不可小觑。若是救赵战败,秦人得我火炮……”
“若魏军助我,齐军二十万,项伯四师三万人。”庄无地道。“王剪攻邯郸之军不过二十万,余者皆在河间地。炮兵可先交由项师,再交由齐人,此万不失一也。”
庄无地只能算是熊荆的幕僚,他的话让熊荆一阵思索。不过齐魏大军堆在大梁不用,或者只是攻拔东郡、荣阳,确实是一种浪费。
“你以为如何?”熊荆看向郦且,他的意见非常重要。
“齐魏之军,若不能助我,救赵再好不过。赵国不亡,可制齐也。”郦且也开始考虑到战后。“然臣还有事欲告大王:炮兵若归于项伯以救赵,攻秦足否?若是救赵,我军火药足否?”
老炮手带着一堆只有十二岁的小炮手,这就是楚军炮兵的现状。甚至还抽调了海舟上的炮手,这才勉强凑了两个炮兵团、一个攻城炮营。调去救赵,要调多少门炮过去救赵?这是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