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如暴雨!
不慎暴露在女墙之外的秦军瞬间非死即伤,敞露的荆弩也被铁弹打穿、折断,再也不能威胁正在登陆的楚军士卒。剩下的秦卒只能缩在女墙之下瑟瑟发抖,祈求暴虐的弹雨早日停歇。但厄运紧接而来,正当他们以为六尺高的女墙可以保护自己时,两艘炮舰第三轮齐射打出了实心弹。
实心弹、霰弹交错发射。实心弹轰碎女墙,霰弹怒扫城头,缩身在女墙下的秦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哭喊哀嚎中,一些人甚至仓惶跳下城头、跳入城内。但这还是晚了,空中爆裂的霰弹击穿他们身上薄薄的皮甲,落地时不少人已变成一具鲜血淋淋的尸体。
城上血流成河,城内靠近城墙的秦军急急越过城墙后方的深壕,藏身于深壕内侧的土墙。城外楚军各师从未见过炮舰开火,即便是郢师中的炮卒,看到炮舰的齐射也是连连摇头。
炮舰一侧就有十二门三十二斤炮,算上另一侧,这比一个攻城炮营还要多两个连。另外舰炮单侧的十二门炮相距极近,每门炮的间隔大概只有四米,甚至不到四米;而步卒炮兵按照操典,炮与炮的间隔当为十米。
楚军士卒能清晰目睹舰炮一门接一门开火,炮舰的震动中,他们不知觉喊起了万岁,身在一、二十里外的王翦等人因为角度,只能看到炮舰的舰艏,看不到炮舰十二个炮门陆续开火的正面。火焰、烟雾不断的从海舟中喷出,然后被北风吹散,列人邑城头女墙被击碎,墙毁屑飞中隐约看到秦军士卒不顾生死跳入城内。
守城守城,如果城头守不住,那城池自然也守不住。王翦收起自己的陆离镜,传令道:“赵人欲于滏水之北而出,速命我军于滏水之北列阵。”
赵人突围非南即北,至于其他方向,幕府谋士不是没有考虑,但都否决。肥乡位于漳水以东,在肥乡对面的漳水西岸,并不仅仅只有滏水汇入漳水,南面还有一道河流在滏水之前十里汇入漳水。邯郸出东南距离漳水距离是短,但必须跨越这条河流才能抵达漳水。河流上的桥梁已被秦军阻塞滏水时拆除,赵人选择武城方向将无桥可渡。
楚军登岸攻拔列人,秦军判断赵人将从滏水之北突围,大批大批秦军通过架设在滏水之上的转关进至滏水北岸列阵,然而在这时,邯郸正朝仍未确定从那个方向突围——当大将军司马尚公布突围方向时,朝臣一片喧哗。
“行往武城当渡牛首水,然牛首水上已无桥梁!”赵葱必须对太后、大王负责,此前他只看到列阵的阵图,现在才知道国尉府选定的突围方向。
“牛首水便有桥梁,亦难渡数万车驾。”邯郸城内不但有人,还有车马。尤其是郭开这样豪族,家中金银宝器必要以车马运载。
“然也!便有桥,也难渡数万车驾。”朝臣家中都有宝器,一些宝器还是先王先君赐予的,这些东西丢了不但是财富的损失,也是家族荣誉的损失。
“若我等尽弃车驾,家中宝器若何?”肥沥大声的责问。他是肥义的后人,他的封邑就是漳水东岸的肥乡。南线赵军撤入邯郸他也跟着撤入邯郸,入城时仅仅装钱的马车就有两百多辆,装宝器的则有五十多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