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是两人于车厢内欢好的时刻,马车也继续跟随大军前行。天亮时楚军早已抵达临淄城西面的秦原,各师旅很快接管了秦军留下的营帐,辎重、车马、粮秣、财货……
全都是现成的,五十多万人的营帐住进十七万人绰绰有余,中军大帐正好做了熊荆的幕府。然而熊荆从早食开始就不在幕府,正午当田宗、田合、牟种前来婉言回绝时,没有见到熊荆。
“敢问大王何在?”大司马田宗身份最高,不好轻易说话;军师牟种对齐人失望,不愿意说话;只有即墨大夫田合说话,这也是他前来楚营的原因。
“大王在水畔,教玹夫人骑马。”接待三人的庄无地道。芈玹本该是王后,鸩杀事件后,正朝大夫属意赢南为王后,接下来便发生一连串匪夷所思的事情。尽管如此,作为熊荆的私臣,郢师将率仍以芈玹为王后,敬称其为夫人。妃,还有比妃更低一级的姬,从未有人说起。
“教…玹夫人……骑马?”田合有点晕。堂堂大王,怎么教一个女子骑马?
“然。”庄无地含笑点头,随后安坐不言。
齐人此时说明了意图,齐军兵权不适合交出,但希望齐楚两军能一起驱秦军出境。对于辛劳的军中将率,齐国自会报答。私利以外,齐国还答应结盟——他日秦军若是攻伐楚魏两国,齐军必出兵相救;他日赵国复国,齐国也将助赵国一臂之力。
以前诸国合纵的时候,齐国中立;大家不合纵开始结盟,齐国同意有条件合纵;赵魏两军已经与楚军合为一军了,齐国又说结盟。齐国每每都要比各国期望的晚一步,晚一步的代价就是各国对齐国越来越失望。庄无地不说话,田宗、田合坐着尴尬,田合忍不住派了一个人出帐去运河看看。如果楚王真的在那,三个人便亲自过去。
“上马,恩,下马。好。再上马……,不可!”运河河畔,亲卫的戒备下,熊荆站在一侧不断的命令芈玹上马和下马。
宫室里长大的女人体力大多不济,好在回到楚国这段时间锻炼的多,芈玹还不至于出汗就晕厥。然而熊荆教骑马教的不是花架子,训练方法与训练骑士无异,只在强度上减低了很多。芈玹腿长,上下马次数多了腿很吃力,皮靴后跟不小心触到了马臀,不服二就要惊马。熊荆眼疾手快一把抓住缰绳,芈玹这才没有跌倒,她落了下来。
“战马之臀犹如女子之臀,岂能轻触?”看着气喘吁吁的女人,熊荆用了一个奇特的比喻,以求芈玹记住这个教训。
“玹儿知道了。”芈玹汗流浃背,闻言连连点头。
“该如何?”熊荆逐渐放松了缰绳,保持着严肃的表情。
“该……”累得几乎要瘫倒的芈玹定了定神,想了一下才记起要安抚马匹。马尤其喜欢甜食,她掏出口袋里的饴糖就要喂马,熊荆见此面容更加严肃,使劲摇头道:“错。”
“那当……”芈玹一怔,再度回想男人刚才说的那些东西,狐疑的要接过缰绳。
“错。”熊荆又是摇头,他希望女人能自己想起来。当然,这一定是徒劳的。在芈玹就要哭出来的时候,他以一种投降的语气道:“马镫。”
“然、然。”芈玹破愁为笑,迅速把两侧的马镫拉起,将其搭在马鞍上。而后一边喂不服二吃饴糖,一边说着话抚摸不服二的马颈。
马和马总是不同,不服二是一匹去势了的汗血马。去势减少了它的暴躁,但没有消除它的敏感。一般人的很难靠近它,狗眼看人低,马实际也会。接近它的人不仅要衣着光鲜、体无恶臭,声音也要温和。好几个圉童都被它咬过,特别是处于变声的年龄。
靴根之所以触及马臀,那是因为芈玹腿太长,上下马过多。体力是骑马的必须,安抚不服二也算是一种休息,熊荆正要再次重复上马的要诀时,长姜奔了过来。
“禀大王,临淄大商田斗金求见。”大王教夫人骑马,长姜立在一侧晒太阳。有大商愿献重金求见大王,这钱当然要赚,没什么不要意思的。怕熊荆不答应,长姜补充道:“其献三千金。”
“三千金?”田斗金是谁,熊荆有些印象但不深,听到此人愿献三千金,他迅速看向了河畔。两个男子一前一后,见他看过来连忙哈腰揖礼。“其欲求何事?”
“欲求……,仆不知也。”田斗金谒见前没说求什么事。
“召。”王廷的钱是王廷的钱,如果这田斗金求的事情不要费什么力气的话,熊荆倒想把这笔钱占为己有,交给芈玹经营。他说完见左右二史也看向这边,又道:“献金三千,予王廷两千,对外亦说两千,剩余一千……”
“唯。”长姜是正僕,熊荆独立王廷之外与芈女公子成家,他知道熊荆当下的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