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方便一下?我带你去。”
“喂!喂!这儿还有一个大活人呢,我还没咽气呢!”
绑在一边树上的纥干承基怒了:“你当我是死人呐?怎么不让我活动一下手脚?怎么不给我水喝?怎么不问我方不方便?我想放屁,行不……唔唔……”
纥干承基还没说完,李鱼就把水囊塞到了他的嘴上,噎得纥干承基只翻白眼儿。
“你武功太高!解开你,我不放心!”
李鱼拍拍纥干承基的肩膀,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纥干承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儿,也不知道是噎的,还是气的。
看着正活动手腕的杨千叶,李鱼叹息一声,道:“今天只怕是过不了河了,一会儿我给你弄点吃的来,想吃什么?”
杨千叶沉默了片刻,声音柔和起来。
既然已经被朝廷抓到,此去长安,是一定会被砍头的,人死如灯灭,万事成空,还有什么好计较?所以此时此刻,她的心头一片空明,倒是念头通达。
“往昔种种,我也不想去说它了。此去长安,我是一定要死的,我只想求你一件事,好么?”
被那样盈盈弱弱的目光注视着,有几个男人能说不?
李鱼忍不住道:“什么事?”
杨千叶道:“杀了我!”
李鱼目光一缩,正咬着壶嘴儿喝水的纥干承基也住了口,乜视过来。
杨千叶诚恳地道:“我不是在说气话,是真心的。我好歹……也是前隋公主,被押上法场,名正典刑?最后一丝颜面都没了……”
她的目光渐渐漾起朦胧的泪光:“何况,我不服!不管我做了什么,就是轮不到他李世民来杀我!”
“算起来……李世……皇帝,是你的表兄吧?”
李鱼摇头苦笑:“家事、国事、天下事,纠缠不清啊!”
杨千叶凝视着李鱼:“你不答应?”
李鱼也凝视着杨千叶:“人都有一死。但,杨千叶,绝不会死在李鱼手中!”
李鱼转身要走,杨千叶忽然悲声道:“我宁愿死在你的手上!”
李鱼脚步一顿,沉默片刻后,头也没回,只说了一句:“墨白焰他们,还活着呢!”
“墨师……?”
杨千叶娇躯突地一振,失声道:“你要利用我,把墨师他们一网打尽?李鱼!你好狠!你好狠的心!李鱼,我恨你!我恨你!”
李鱼没理她,径直走开了。
纥干承基实在忍不住了,“噗”地一声吐掉咬住的壶嘴儿,对杨千叶道:“我说你要不要这么蠢?你看那个忘八蛋看你的眼神儿,像是想弄死你的模样吗?那眼神儿比我娘看我时还慈祥呢。”
杨千叶愕然扭头,看向纥干承基。
纥干承基愤愤不平地:“他是在等墨白焰、冯二止他们来救你出去!他们一定会豁出命来救你的,是不是?”
“是他抓的我!”姑娘委屈了,声音、神情都很受伤,傲娇的千叶殿下此时就像个被人抢走了棒棒糖的小姑娘。
“废话!那个时候,他不抓你怎么办啊?不抓他就死定啦!任你闯进去,你以为事后你能护得住他?可他根本不想杀你,他现在正眼巴巴地盼着老墨来救你出去呢!你这个蠢女人,怎么就那么命好?偏我碰见的,都是坑爹的货!”
纥干承基被绑在树上,气得跳墙,就跟冬眠了一冬的大狗熊拿树干蹭背似的。忽然,他不跳了,眼珠转了转,陡然变成一脸谄媚的笑:“咳!千叶姑娘,你走的时候,能不能捎上我啊?看在我曾示警于你的份上,拉兄弟一把……”
“他想让我被人救走?真的?”
纥干承基又暴躁了:“当然是真的!瞎子都看得出来!你……你这蠢女人比瞎子还瞎!”
“他想放我走?”
杨千叶不敢置信,这毕竟不是两股山贼马匪对战,这是官兵与匪啊!李鱼是立下大功的,但若放她走的事一旦暴露,不但功劳一笔抹消,而且有杀头之险啊!
他……真要放我走?
杨千叶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黄河堤坝之上那位古怪的仙人对她说过的话。回头是岸!你的良人,在那边!
杨千叶的心头一阵激荡,忽然有种想要放弃一切的冲动。
如果……如果纥干承基这个蠢货说的是真的,那我……我……被他救了这许多回,就算是以身相许,都该许上许多回了吧?我……嗯……,他……真会甘冒奇险,放了我?